“警官。”陆姩笑问,“来的人是戴眼镜还是穿西装的?”如果来的是金律师,她就不去了。反正无话可说。
“戴眼镜。”警卫答。
陆姩放下了毛线球。
上一次见彭安是在秋天,他冻得面若白纸。
这天已经入冬了。到东五山上工的时候,她要是再扯着领子去勾引陈展星,得先扛过北风。
正是因为冬天来了,眼前的彭安比上一次更加苍白。他没有大袄,穿着薄薄的风衣。
被风吹过的头发凌乱地挂在耳后。
他似乎有些冷,大口呵气,把镜片蒙上了白雾。
再抬头时,陆姩看见了他无辜的双眼。仿佛世界在他面前只是白纸一张,干净,没有褶皱。
她大剌剌地坐下:“你还没死?”
彭安正想说话,又被呛住,他握拳抵住唇,连咳好几下,咳得白皙的脸涌上了红。
她问:“感冒好了没?”
彭安乖乖地点头:“好了。”
“没病死算你命大。”她这才见到,他的手上拿了一个更大的保温杯,“估计离死不远了。穿厚点啊,你不是有大袄吗?”
“东五山太阳很大,暖和着。”
“看你面无血色的样子,暖和不了吧。”
彭安一个半小时前见过柳枝,柳枝的眉目和陆姩非常相似,但柳枝仿不来凶悍的表情。“陆小姐,这一个月来过得好吗?”
“不错。”
“还有便秘困扰吗?”他问得谨慎。
“没有。”
“嗯,需要冬衣吗?”就是这个时候,彭安想起,不知警察送了东西没。他暗中细看陆姩的脸。
她变白了。嗯,和警察是天作之合。
陆姩拒绝了:“冬衣你自己留着。羽绒,棉服、外套,真的,你盖张棉被上街都比穿这件好。”
“我不冷。”彭安欲言又止,“陆小姐,我今天来,有些事……”
她抱起手,仰靠在椅背:“别吞吞吐吐的,有话直说。”
“我想向你……”他顿住,难以启齿了。
陆姩眉峰扬起:“表白?”
“……”开什么玩笑。她可想得美。彭安面露尴尬,“不是,我对你没有……没有。”
“谅你也没这个胆子。”
“我想向你借点钱……”虽然羞惭,但彭安终于把话说明白了。
“我不是把银行卡给你了吗?”
“不止,我——”
“欠了高利贷?”
“不不不。”彭安连忙解释,“我的钱被套在股票里了,借你的账户周转一下。”
“你自己去办。”
“按规矩来吧。你签借条给我,我以后连本带利还给你。”
“带利?你能还多少利?”陆姩笑了,“看你智商不高的样子,能追上通货膨胀就谢天谢地了。”
彭安想了想,“其实,我大学入学成绩全校第一。”
“不就证明你是个死读书的书呆子吗?”她更开怀了,笑得比窗外啸啸北风更嚣张。
彭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