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嬷嬷顿了顿,低声说道:“总跟在宝二爷身边的那个丫头……奴婢观其走路姿态与过去大不相同了,应是……应是已经破瓜了。”
一屋子的主仆都愣住了。
大户人家的爷们儿都是早早的就会有通房丫头,可这宝二爷才多大?十一岁罢了。
林墨菡恍然想到前些日子东府的赏梅邀请,好似就是在那里,贾宝玉被那什么警幻仙子教了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从此知了味儿,开始男男女女的纠缠不清。
“将这两盒胭脂拿出去扔了。”林黛玉冷笑一声,“什么臭男人碰过的东西也拿来与我们姐妹使,咱们清清白白的女儿家,可不敢叫他败了名声!”
林墨菡使了个眼色,旁边的紫竹便忙拿着东西出去了。
百灵给两位姑娘添了茶,边讥嘲道:“这府里都说那什么袭人是个最温柔贤惠的人,谁能想到……”爷们儿才多大?她自个儿才多大?如此迫不及待,真真是好一个“贤惠”人。
贺嬷嬷就瞪她,“还提这些乌七八糟的东西作甚?也不怕脏了姑娘们的耳朵,方才我也不过是怕姑娘们不知情与那宝二爷来往太密切污了名声,故而才说了那么一嘴,往后不可再提了。”
说罢又扫了眼屋子里的一众丫头,道:“日后你们可得更加打起精神来,别叫那位没头没脑的闯进姑娘们的闺房内,但凡瞧见人来了,无论如何也得将他拦住了。”
众丫头连连应着。
林墨菡小心关注了妹妹一会儿,见其并未其他反应,便也就不提这事了,凭她这些年来灌输给妹妹的一些观念,这个整日只知吃喝玩乐的贵公子贾宝玉只怕是很难入了妹妹的眼了。
却说贾政今日难得早早的回到府里,却听赵姨娘说这两日宝玉又做起了什么胭脂,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当即打发人去寻那孽障来。
坐在书房等了许久,贾宝玉才姗姗来迟,贾政心中已是十分不悦,更不想他竟是一问三不知,磕磕巴巴的一个问题都答不好,一时心中怒火愈盛,拿了戒尺怒道:“将这孽障给我绑了!”
奴才们面面相觑,竟是谁也不敢动这个老太太的命根子。
贾政怒极,“如今我竟是指使不动你们了!”
这才有人上前,三两下便将贾宝玉给捆了压在凳子上。
一旁的袭人忙给麝月使眼色,叫她去寻老太太,自己则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贾政的腿哭道:“老爷息怒,使不得啊!”
已是怒火中烧的贾政当即一脚踹在了她的心窝处,袭人疼得惨叫一声,脸色煞白倒地不起。
贾宝玉已然是吓得浑身抖如筛糠,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落在屁股上的每一板子都饱含着浓浓的怒气,只疼得贾宝玉忍不住惨叫连连哭爹喊娘。
“宝玉!”王夫人一声惊叫,扑上来便挡在了贾宝玉的身上,对着贾政哭道:“老爷又是听了哪个小蹄子的挑唆这样对宝玉?”她自是知道贾政是见过赵姨娘的,心中恨极,“宝玉这样乖巧懂事的一个孩子,老爷怎么就如此狠心呢!”
贾政瞪着她咬牙,“你速速离去,否则便连你一同打了!”
“你这孽障不如连同我一起打了!”匆忙赶来的贾母当即怒喝一声,看见自己那宝贝凤凰蛋的凄惨模样,顿时眼圈儿一红老泪纵横,“我可怜的宝玉啊,偏偏摊上这样一个狠心又糊涂的老子!这个家已是容不得我们祖孙了,不如我这就带着我的宝玉回金陵去罢了!”
“老太太!”贾政能对妻儿又打又骂,却万万不敢对老太太有丝毫不敬,当即涨红了脸,讷讷道:“老太太有所不知,这孽障委实太过胡闹了,整日只知弄那些女人家的胭脂水粉,功课竟是一问三不知……”
“你才是孽障!”贾母怒道:“宝玉还这样小,贪玩些怎么了?小孩子哪有不贪玩的?又见谁家老子似你这般将孩子往死里打的!我的宝玉衔玉而生,将来是有大造化的,你如此逼着他作甚?再者说,咱们这样的钟鼎之家,荣华富贵已是应有尽有,哪里就犯得上非要去吃那寒窗苦读的罪了?宝玉如今既是无心读书,便由他去罢了,你非要将孩子打死了才高兴不成!你若再敢动我的宝玉一根头发,我便立即收拾了行李回金陵去,再不踏进你贾老爷家中半步!”
这话可就诛心了。
贾政一时再顾不得气恨,只扔了戒尺扑通一跪,“老太太息怒……”
贾母压根儿不搭理他,只忙不迭叫奴才解了贾宝玉身上的绳子,抬着他回去了,又一边急急忙忙吩咐奴才请太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