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冬日,生员们在书院里治学时,甫一嗅到梅花清冽的气息,精神都能随之振奋不少。
而已故的袁鹜先生,也葬在了离梅花书院不远的这处梅岭。
沈沅身着一袭对襟长褙,下身则穿了件百迭襦裙,她浓密的乌发轻轻地绾成了垂云髻,其上并未佩戴过多的头饰,只斜插了一个嵌丝珐琅的蝴蝶簪子。
她长褙上的领缘恰好绣着梅花和绿萼,只亭亭地站在书院的屋舍中,便似是自带了沉静的结节,使这稍显破败的地方都溢出了几分仙气。
沈沅与人说话时,语调也是极为缱绻温柔的。
她已同人谈拢了价格,并将梅花书院转卖给了一个靠谱的人。
这人也是盐商家庭出身,早年也曾中过举,他家境颇丰,却只爱钻研学问,不愿去淌官场这摊浑水。
沈沅同他聊了几句后,便也挺羡慕他的。
她还小的时候便一直在想,若他是个男子,自是也会去参加科考。不过中了举后,她也会同这人一样,不会选择入仕为官,而是会选择经营一家书院。
平素闲暇时,便修修古籍,或是去小秦淮的茶馆和酒楼坐一坐。
沈沅没让舅舅再给她掏钱填嫁妆,而是想了些法子将这梅花书院的转让价钱哄抬了一番,这个有钱的士人也是个不吝啬的,并没有同沈沅讨价还价。
故而现在她的手上,便如她刚到京城时一样,有着大约值八千两的丰厚嫁妆。
沈沅将地契交给了那个士人后,复又环顾了下这书院的诸景,柔美的眸子中,还是存了几分不舍和留恋。
她看向了槛窗外的垂柳,亦回忆了一番近来发生的事——
英亲王醒过来后,便发现自己的身侧竟是躺着一个惨死的少女,而这个少女对他而言也并不陌生。
许是因为离开了京城,英亲王也变得比从前更狂妄了些,对这些年岁尚轻的瘦马也是下手极狠,丝毫都未存着任何的怜惜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