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扔下一句:“别说了,我要被你气死了!周末给我滚回来相亲!不回来就逐出家门!”
严星河沉默半晌,听着话筒里传来的嘟嘟声,脑海里忽然闪过一幕。
有一次他去ATM机取钱,旁边就是住院缴费处,一个很年青的男人正在准备缴费,工作人员告诉他:“十七万,刷卡还是现金?”
“刷卡。”男人的声音很机械,没有一点起伏。
刷了卡男人就走了,他取完钱后走出去,在走道上又看见那个男人,他正打电话,脸对着墙,哽咽着说:“治不好了,医生也没办法了,我不敢告诉她,孩子也没了。”
他不知道这一家人到底经历了什么,只是记得男人痛苦绝望的脸孔,和四个字,众生皆苦。
众生皆苦,他看过那么多无奈的故事,早就不像母亲担心的那样,会不理解普通人的疾苦,个体的苦痛和绝望,他能体味到的。
所以才会一直坚持听从自己心里的声音,等待合适的那个人出现,而不是听母亲的话,去见那些所谓的名门闺秀,她们足够漂亮有学识,却未必真的合适自己。
大概他也是另一种层面的偏见罢,和他母亲一样,可是在这点上,他改不了了。
随即又想起了何秋水,她跟自己说齐大非偶时的模样,眼里闪烁着笑意,好像在说玩笑,可是他知道,她是认真的。
他又想起舞蹈视频里那个起舞的精灵,端秀玲珑,似翱翔的飞天,无拘无束,即便是现在她不得不学文君当垆,也是安然自若的,她没有咒骂没有自怨自艾,更没有消沉。
仿佛一株坚韧的野花,有着顽强的生命力。
这样的女孩子,怎么会没有见识。
他在车里静坐了好久才发动车子,这个城市灯火辉煌,耀得人眼花缭乱,可是他却忽然感到了丝丝的孤独。
路边还有老人推着推车卖水果,佝偻着背,一个人。众生皆苦,也众生皆孤独。
杨艺放下电话,气得在房间直转圈,严克文劝她冷静,“星河都说了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又何必……再说了,人家家里做小生意的怎么了,不偷不抢的,哪里不好了?”
杨艺一巴掌打在他肩膀上,低声吼道:“你知道什么!?我只要想想就觉得丢人!”
“你看看咱们家四个孩子,星澜星池不消说,自己有本事,嫁的老公也有本事,就是星渝,他女朋友都是同实验室的师妹,不出意外以后就是科学家,就算不是科学家,那么好的专业跟学历,找的工作也差不了,可是咱们星河呢?”
“要学历有学历,要样貌有样貌,凭他的能力,只要不搞事,以后就是主任是院长,哦,娶个老婆是送外卖的,说不定还有一窝穷亲戚,说出去丢不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