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骨二科的日常,日复一日,这里是医科大一附院的创伤骨科,是几个骨科里最辛苦、最脏最累、急诊最多的老牌血腥科室,可是大家却毫无怨言,还能苦中作乐。
张天琪忙着收病人,来的是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在家里摔断了手,有些耳背,说话就很大声。
正在走廊上练习走路的何秋水听见声音,好奇心顿起,拄着拐杖就挪了过去,一脸兴致勃勃的看张医生和老人家你一句我一句比赛谁更大声。
然后从口袋里摸出两个糖果来,递一个给办公护士,“洋洋姐,请你吃糖。”
陈洋接过来,笑着问她:“严医生不是叫你好好锻炼不要到处凑热闹么?又不听话,小心他一会儿下手术了要教训你。”
之前何秋水在床上躺了几个月,早就闷得长毛了,一下地复健就忍不住往人群里钻,病房又天天有新病人来,热闹得很,她一凑过去就叫人不小心推个趔趄,啪叽一下坐地上。
严星河知道以后气得够呛,从来都很温柔安抚她情绪的人,头一次凶狠的骂她:“你是不是不要腿了?要是想当瘸子,趁早出院,我是管不了你了,也包不了你好!”
把主治医师都给惹火了,何秋水是头一份,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道歉吧,接下来一整天都没见到严星河,只有护士过来给她加了个热奄包的治疗。
到了第二天严星河再来查房,她才可怜兮兮的说严医生对不起我再也不这样了,严星河盯着她看了一会儿,扭头对实习生道:“开个留陪人,别让她自己一个人出去。”
想到这件事,何秋水就有些讪讪的,对陈洋辩解道:“我都可以好好走路了的,不会再摔了。”
边说边扭头往后看了看,一脸警觉的模样。陈洋忍着笑,把她赶回了病房。
病房里到处都有她的个人痕迹,墙角甚至靠着一把琵琶,实在不知道做什么好的时候,她就弹弹琵琶,可是曲声总是有些惆怅。
她不愿意去想太多以后的事,所以弹得也不多。
到了十一点,护工来通知她该去做检查了,老何推着轮子跟在一旁,“你自己走走,走到电梯口再坐。”
何秋水点点头,沿着墙根慢慢的走着,在护士站边上遇见了下手术出来休息的严星河,忙叫了声:“严医生好。”
穿着绿色洗手服,外头套一件敞开的白大褂,头上还戴着蓝色的帽子,口罩拉到了下巴地下垫着,严星河闻声扭头看了她一眼,认真的打量了一下她的腿,点点头,“看起来走得不错哦,继续加强锻炼,很快就好了。”
说着挥挥手,“去做检查罢,小心点,别摔了。”
他说话的时候总是很温和的,笑得很温柔,何秋水就很喜欢听他讲话,不由自主的点点头。
“陈洋,36床送上来了,给他换个床。”严星河不再看何秋水,转头去翻病历车上的抽屉,和护士说着话。
何秋水就去做检查了,这是她出院前最后一次检查,愈合程度很好,严星河是在晚上下手术回办公室后看到的结果,举着影像科送回来的片子看了又看,然后笑了起来。
张天琪吃完饭,进来就看到他一脸高兴的模样,问道:“怎么样,你那个13床好出院了罢?都多久了。”
“让她明天出。”严星河应了声,然后把片子塞回袋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