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嘉彦毕竟新降不久,这又是向他询问的第一个问题,这才在马上写了封回信,让人带给李嘉彦,叫他问那传教士两个问题。
第一个,会不会铸炮。
不会,就按大明律的师巫邪术罪,处以绞刑。
第二个问题,是愿不愿充入元帅府军中铸炮。
愿意,就充入王文秀军中做铸炮工,让军匠严加看管。
不愿意,则按大元帅律的造妖书妖言罪,判处斩首。
至于其他对错、道理,刘承宗觉得三观偏差太多的人,没必要沟通太多,就好像他只和王自用探讨造反方式,从不聊其他东西一样。
物质世界的人和迷信世界的神,言语上是鸡同鸭讲、行为上是对牛弹琴,把时间精力投入到这件事儿上属于浪费生命。
大战当前,跟乾州城可能会死掉成百上千条人命的攻城战相比,一个传教士的性命,就是芝麻绿豆般的小事。
不过城外大营里,师襄和杨国栋都没有领会到刘承宗提问的用意。
刘狮子的问题是,守铳比攻铳强,他们又该有什么办法,但师襄回答道:“还请大帅借中军战铳三十位,压制城头火炮,我临洮旅部将士必用命狠攻,抢下城池!”
刘承宗有些失望地转头朝帐外看了一眼,回过头道:“我是问,若我没率军前来,你们这八千军队,对这座城有什么办法?”
师襄和杨国栋面面相觑,俩人都没攻城经验,这其实也不算他俩有问题,毕竟明军从朱元璋时代往后算,二百多年来,战场攻城的次数屈指可数。
而就在这少量战例当中,守军火炮比攻城军队强,就更罕见了。
一般都是明军的火炮比敌军强,在战场上形成完全压制的局面,就比如万历援朝时的平壤之役打鬼子,初六围城、初八进攻,当日拿下平壤城,小西行长部一天减员一万一千三百。
这年头攻守城池的战役,有炮打没炮,交换比就是很夸张,后金的黄台吉率领八旗面对防守完备的城池,也只能在辽东不断重复焚烧尸体退走的过程。
而截至到五年前,后金八旗,本身就是这二百年来两京一十三省最富有攻城经验的部队了。
杨国栋本来想在大元帅面前露一手,搜肠刮肚的把自己过去听来的、学来的攻城方法讲一讲,不过被师襄拦住了。
世袭军官出身的师襄,对攻城的了解比杨国栋这些老兵多得多,如果让他说,他能从白天讲到黑夜,但他觉得不能说。
俗话说知己知彼,师襄认为自己掌握攻城知识并不会比其他将领多,而面前的刘承宗,则是这个时代首屈一指的攻城指挥官,整个西北在他面前就没有雄关坚城。
此时此刻,师襄说任何关于攻城的话都是班门弄斧。
所以师襄非常顺滑地低头抱拳,语气诚恳:“请恕卑职愚钝,还望大帅传授卑职攻城之法!”
怎么说呢,刘狮子觉得这个师襄特别像大号加强版的任权儿。
还没等刘承宗开口,边上站着的张献忠先忍不住了,撩起官袍拜下道:“杀鸡焉用牛刀,城内狗官擅杀我帅府使者,既然师旅帅攻城经验尚浅,不如此事就由咱礼部讨回公道!”
在刘承宗看来,张献忠的表情,就是在向他重申早前的判断:师旅帅没啥本事。
不过张献忠说话不招人待见是一回事,其投降元帅府之前是西北攻破城池数量最多的将领也是事实。
在攻城这方面,西旅诸将确实比元帅府的嫡系将领要有经验。
“若叫张尚书围攻此城,需要什么?多久可破?”
“回大帅,我别的都不用,就用蒙古旅两个千人大队、临洮旅这六千人就足够了。”说着,张献忠抬手张开五指道:“五日,必为帅爷攻下此城!”(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