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刘承宗先前打的预防针,后面的生员们谁都不敢说话,生怕因为别人的事牵连到自己家小。
以至于徐宗贤在站满人群的衙门大堂上被孤立了。
看他迟疑,刘承宗心中高兴,趁热打铁道:“徐先生若投我,刘某将来取得一席之地,必会委以重任。”
徐宗贤看向刘承宗,刘承宗有打下基业的想法,让他心中稍稍轻松,但内心着实想不出一条流贼能赚下基业的可能。
于是他拱手道:“将军容我再思虑片刻。”
“好!”
刘承宗鼓掌大悦,伸手指向后面道:“那徐先生就请先入后堂歇息。”
后堂有以杨先生、父亲等人组成的专业劝降团队,只要徐宗贤往后堂走,刘承宗觉得这事就已经成功一多半了。
徐宗贤走后,堂上的生员们抵触情绪明显弱了许多,知县老爷都意动了,他们还傻乎乎梗着脖子干啥?
几个画师、说书人先后投降,有名叫陈应选的秀才排众而出,问道:“将军可有在镇原常驻的打算?”
刘承宗摇头道:“会在这驻扎一段,很快就走,你们若投我,走时带上家眷,我保你们衣食无忧。”
陈应选再问:“那将军所说,若不投奔将军,镇原以后就没我们的事,又是何意?”
“这还用问?你们不投奔我,我自然也无需为你们考虑,城池已陷,城外那么多百姓衣食无着,城内富户自要多出些力,济贫救困。”
刘承宗把话说得温和,听在人们耳中却杀气腾腾:“还有我的兵粮,穷人哪里有吗?富家这里有。”
此言一出,堂内哗然。
陈应选拱手急道:“还望将军明察,我等俱为良善之人,平日修桥补路从未亏欠百姓。”
刘承宗换了张脸:“世人向来自有贫富,这与善恶无关,贫者有无赖,富者也有善人,但成千上万穷人饿死,还以为这事与良善有关,你是生员?”
“是,在下镇原生员陈应选。”
刘承宗抬手指了指他们道:“攻城之时你们这些人都在城上,都朝我的人放箭,你们那是给朱家皇帝的良善,就是再良善不能为我所用,与我何干?”
说罢,他对众人道:“等你们走出这扇门,城中依家中丁口,一丁家财过十两、存粮过十石、田地过五十亩、店铺过一间、牲口过一头,余数尽取。”
刘承宗觉得自己说的已经够低了,却没想到堂中还是有人松了口气。
当下气得他点了那几个松了口气的人道:“朝廷让你们穷成这个德行,还不投我更待何时?”
当下就有人一咬牙恶向胆边生,出来拜倒道:“学生镇原童生武攀龙,家无余财亦无家眷,愿投大帅。”
刘承宗起身上前扶起,点起俩兵道:“你们跟着武童生,回去把他家收拾收拾,搬进县衙,从今天起武攀龙就是镇原县丞了。”
武攀龙再拜,起身看了一眼堂中众人,跟狮子营战士排众而出。
随后也有几人拜倒投奔,都是些混得不如意的童生。
周日强在刘承宗身边,出来个人,他的脸色就难看一分。
他的内心为朝廷地方生员觉悟低下而感到悲愤!
周日强已经知道,刘承宗从前也是秀才,其人非常爱才,这些生员即使不投奔他,都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可这些人还是争相投奔。
让他恨不得拿出个小本本儿,把这些投贼的人都记录下来,将来好回去给杨鹤告状!
倒也有个秀才,出来作揖后道:“大帅,学生家七口人,城外田地四百亩、城内小屋四间、存粮三十石,没有店铺,大牲口八头,守城时我装拉肚子没敢去,没跟大帅做对。”
说罢这秀才道:“要没别的事我就回去了,等兵丁上门我给大帅捐匹马。”
这家伙非常自在的就接受了刘承宗的安排。
刘承宗对这种家伙也没办法,便喊了个军士,对他道:“等会,让人领你回去,街上还在戒严,不要乱跑。”
周日强的脸色变好了,对嘛,就该这个样子,无欲则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