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这贼鬼精鬼精,躲在盾墙后面一点都不英雄,马科还没凑过去,盾墙后一排穿得像戏班子一样的贼子就持弓放箭。
马科掌中战矛舞得水泼不进,身插三支羽箭打马便走。
他又看见一个目标,高壮汉子步战挥舞关刀大开大合,三个边军近不得身,再次大叫着“李卑在此”冲了过去。
高迎祥一刀荡开身侧三名边军,一眼识破这是假的。
他没见过李卑,却也知道李卑不是大明最年轻的参将,这小将撑死和刘狮子一般岁数。
你若是李卑啊,爷爷还叫朱由检呢。
这就是个替死鬼,替死鬼理他干啥,高迎祥拖刀便走。
哪知马科不叫他走,上前挺矛便刺。
高迎祥见走不脱,也无所畏惧撩刀就砍,兵器撞在一处,却不料刀格下的杆子被这混小子攥住,借着马力往前蹿。
嗖!
刀杆脱手而出,把高迎祥看得怔住。
我只是想要你的命,你居然想要我的刀?
手中没了兵器,高迎祥拔腿就跑,好在几名部下就在附近,纷纷上前拦住马科,这才保得首领万全。
马科见觅不得好处,关刀扛在肩膀,战矛夹在右臂下,一路打马去寻李卑。
这个家伙横冲直撞左冲右突,手下几无一合之敌,片刻后寻到李卑,这边正打得厉害。
曹耀并不知道对面跟自己打的人就是李卑,他只是来偷炮的。
有刘承宗的马队压阵,中军情况正在好转,不过官军前阵也一样聚拢了不少士兵。
他担心炮击步兵阵的事再次发生,就决定带人过来把官军弃在前线的火炮火药都带走。
这样即使失去击溃优势,双方重新阵战,也能有一战之力。
不过才刚推动两辆炮车,他鬼鬼祟祟的举动就被官军发现,随后率炮兵与李卑身边聚拢数十边军对攻。
这会的官军状态非常诡异,说他们溃散了,他们依然结阵。
可说没溃散,战斗意志又非常低下。
打打顺风仗很容易鼓起勇气,可碰上硬茬子,直接就地找回军阵被撞破的恐惧。
曹耀的炮兵就是这样的硬茬子,涌珠炮轰地把炮弹喷出去,刚重新集结的官兵阵再次散开。
炮兵们排出铳队,只等一声令下。
曹耀喊道:“投降吧,我们都是边军,投降不会死。”
就在这时,一杆断矛带着嗡嗡的旋转声破空而至,硬生扎在炮兵阵中,随后数骑飞奔而至,几人撞入队形,随后有持关刀的驰骋而至,把李卑拽上马背,催马就跑。
刘承宗已经离敌阵越来越近,他看见官军指挥官,被一名穿将甲的边军带走。
他立刻猜出被丢在马背上的是谁,当即下令:“快,追上他们,千万不能让他们跑了!”
马背上的李卑喘粗气,对马科道:“你还年轻,别为这事误了你,回去把战情如实上报,就够了。”
马科蛮不在乎道:“无妨将军,卑职护你杀出去。”
话音刚落,两侧本就有贼兵,这下来得更多,将他们隐隐留在尸横遍野的战场上。
前面玩命得跑,后面拼命的追。
李卑道:“只有一匹马我们谁都跑不掉,你记住,若长官问起战事,有对你不好的,就推在我身上,保重啊。”
“我再去抢一……”
马科的话还没说完,只觉背后被狠推一下,坐骑四蹄变得轻快,身后传出重物落地的声音。
回过头,李卑已经摔落在地打出好几个滚了。
马科调转马头,那边已被汹涌扑上的骑兵团团围住,他擎着关刀多次想冲上去,可看周围聚拢而来越来越多的敌人。
最终只是喊出一声。
“将军!保重啊!”
李卑站在人群里束手就擒。
没了驮负的累赘,马科的战马跑得很快,没过多久就突破河谷危险地带。
刘承宗正在官军营地的中军帐内观看那面舆图,李卑很快被杨耀捉住献来。
刘承宗笑道:“李将军,久闻大名啊!”
李卑不说话。
在河谷尽头的山岗上,有个狼狈身影,蹲在别人找不到的地方抱头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