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扇——这个简单的称呼, 因为那双素手把玩的动作,含在唇齿间都好像带了旖旎的味道。卫息不明白, 为甚么同一个人, 仅仅是换了装扮, 感觉就完全不同了。
至少在原来的天子身边, 他从没有过这样茫然无措、处处受制的时候。
“阿扇。”他还是叫了出来,“今夜还是不要出京城了,不好。”
他不怕在山林留宿,但陛下身体病弱,身边又没有太医随性, 卫息自信可以保陛下安全,但无法保证陛下身体康健。
“我留了一封信给文相,你说,他会不会来寻我?”云姜不答反问,转头就对外面的子扬说,“再快些,入夜前就要出城。”
顿时,外面的鞭声更响,子扬卯足了全身的劲儿驾马车,能够出来游玩,他也是很高兴的。
她这样坚持,卫息当然不会反对。事实上,只是和这样的陛下说话,都用了卫息很大的毅力,因为他发现,面对身边人的时候,他很难克制自己不去露出别的神色。
京城往沧州的地界,一路都有官道。雍朝称不上太平,建朝十余年来,常常有自称前朝人氏的山匪或乱.党势力突起,做些却是劫掠百姓、偷鸡摸狗之事,虽不成气候,也令人头疼。
朝廷不是不想处理,但一来幼主尚稚、朝堂不稳,二来这些势力总有人相助,很多时候前一刻决定要去剿匪,下一刻就人去楼空。
卫息率兵去,也有不少无功而返的时候。利益相扣之下,即便是这些劫匪,也有了存在的理由。
为了避免麻烦,他们这一路规划的都是官道。
大道宽阔,马车行驶起来稳健而快速,扬起的尘土也没有多少,三人的行程,算得上顺利。
及至亥时,行到了京城外的山林间,卫息让子扬停了下来,他的声音很轻,顾忌着车内阖目沉睡的陛下,落地时悄无声息。
这个时候,卫息才抬眸认真看了眼人,能够看出来,陛下不仅是单纯换了女装和发髻,更是画了甚么妆容,轮廓棱角柔和许多,闭目不言时,像副静止的美人图。
意识到自己竟然有了这种想法,卫息心中一凛,立刻干正事去了。
他吩咐子扬去捡干柴,卫息武力高,能轻易制住子扬,所以他的命令子扬也是听的。
初冬的山林已见萧条,鸟雀声寥寥无几,树丛也多是颓黄一片,溪水冰冷得刺骨,幸好还有鱼儿在游动。
山野扎营的经历,卫息有许多,不用担心他会受不住。但陛下养尊处优,身体病弱,却不知为甚么连个服侍的人都不带,衣物吃食也只少许,着实过于放纵了。
临走前他劝陛下多作思虑,至少要备些细软,带二三婢子,陛下却说诸事有他就行。
面对这样的陛下,他着实说不出别的话。
思绪不断的卫息,带着鱼和果子回了篝火边,没想到的是,陛下人已经醒了,就站在一棵树下,抬头不知望着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