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睁大了双眼,眸子霎时红了。
谢琦倒下来,大半个人的重量都压在了她身上,他脸色煞白,却微微笑起来,“这下、我们都一样了。”
“谢琦!”夜离抱住他,双臂紧紧的收拢,带着哭腔问道:“你是不是傻?”
谢琦眸色有些涣散,强撑着几分清明,同她道:“我自懂事开始,便知道自己是短命之人,经不得风吹受不得日晒,向往江湖浩瀚,却困于方寸之地,连家门都不得出……因而比旁人更为爱惜世上的人和物,我当年对温姑娘的喜欢,同树下救起的鸟儿和时时喂养的狸猫并无分别,我羡她明艳鲜活,喜她当时年少好颜色……可那些……”
“你可别说了,谢琦!”夜离难过的眼中水光弥漫,扶着他到一边坐在椅子上,一边伸手去掏身上的瓶瓶罐罐,一边道:“我以后再也不和提那些旧事,你别说话,我先给你治伤,你别说话了……”
谢琦却一把拽住了她的手,无比坚持道:“那些都只是我少不更事,误以为自己情深似海,其实、其实……我救温姑娘、与她定下婚约、给她许诺,不过是想护她一时周全,以全心中那点善意和贪念,我想我死后有人记得我……哪怕当时被卖入谢家的那人不是温姑娘,而是王姑娘、李姑娘,我都会救她。但是、你不一样,离离……你是不一样的。”
他不像哥哥们那般巧舌如簧,想说的话那么多,却没有一句能言心中所想,讲来讲去多是废话,让人摸不着头脑,他自己也急的很,偏偏又怕少说了一句,离离都听不明白。
只能这样啰嗦的、重复的着重说她同别人都不一样。
夜离把他的手扳了下来,刚要开口打断,就听见他说:“我、我愿陪你永堕无间地狱。”
谢琦活了二十一年,从未像今天这样清醒过。
救下温酒于他而言是做好事,行善举,合本心之事做起来并不难,救谁都可以。
但是能让他愿意堕入地狱,永不分离,只能夜离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