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姑娘那么好,于良也没娶她。
“我十七岁那年,她十五岁,我坐在屋檐上看着十里八乡的媒婆踏破了她家的门槛,我也想上门提亲啊,可是一进屋,就看见家里米缸见了底,弟弟妹妹为了一块饼嗷嗷哭,老母亲躺在病床上咳的快喘不过气……”于良是苦出身,在玉满堂里算年长稳重,少有说这么多话的时候。
话匣子一打开,竟有些受不住的架势,“我知道自己活在泥潭里,或许一辈子也出不去,可就是那天她来找我说喜欢我,只想嫁给我,她不怕吃苦。可我怕啊,我当初总怕自己拖累了她。”
于良眼里闪烁着水光,“她生来衣食无忧,父母宠爱,兄长庇护,若是嫁了我,那些都没了,还要同我一起陷入泥潭里,若她日后后悔了怎么办?即便她不后悔,我这样平庸无用的人,一辈子也没法子让她过好日子,让她变成我老母亲一样积劳成疾,半辈子都被苦痛折磨生不如死,又该怎么办?”
温酒默然。
老于说的这些话,一字一句都随着寒风悄然侵袭入体,在不知不觉之中悄然散入四肢百骸。
她自认不是什么好姑娘,贪财好色还怕死,没什么值得别人爱的要死要活的地方。
谢珩之前那般死缠烂打,也不过就是因为他毁了她的清白,没有别的法子,便想着娶了她以此抹去从前的错误而已。
温酒因为当初的事恨他,更多的时候却在想:他还这样年少,所以一时分不清情愫,若日后遇见了真心爱慕的人,后悔娶她怎么办?
为了避免来日后悔,最好的就是现在斩断一切。
一众年轻的管事们也是第一次听于良说他年轻时候的事,渐渐的入了神,谁也没出声。
四周只余下小雨淅淅沥沥,风吹树影摇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