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然白日里或随两位叔叔和长兄安排诸事,或单独见上几名于族中有分量的人物,企图从他们各自的意见中剖出真正的可行之策。
可这些皆是白日里。
待到了晚间无人时,男孩子便一个人缩在被窝里偷偷掉眼泪。
却又不敢哭得太厉害,怕次日起身时叫人看出来。
这一晚,吴然晚饭只用了平日里的一半,便放下了筷子。
小厮忙道:“公子,您不再吃些了吗?”
虽皆是素菜,但也是他特意依着公子的喜好吩咐厨房的,尤其是这几道,五丝菜卷,佛手观音莲。荷塘小炒……
小厮在心中念着念着,忽地眼神一滞,险些一巴掌拍自个儿脑门儿上!
公子的这些喜好,受世孙影响居多……他这不是刻意给公子找难受么!
真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小厮想要说些什么来宽慰自家公子,可话到嘴边又恐更惹得男孩子难过。
“我去一趟三叔那里,不必跟来。”吴然道。
小厮只得应“是”。
他是亲眼瞧着的,公子这几日几乎是一日一个变化,愈发地说一不二,叫人不敢违背多言。
吴然撒谎了。
他未去寻吴景逸,而是先去了父亲母亲的居院,待了片刻后,又一个人于夜色中慢慢走着,最后来到了吴恙院中。
院中主人不在了,院子便也冷清下来,未见什么下人的踪影,只廊下还悬着灯,且换成了素白的纸灯笼,往常总是亮着灯火的屋内此时也尽是漆黑之色。
男孩子上了石阶,来到正堂外,于那一片昏暗中,仿佛还能看到昔日于堂中教他下棋的少年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