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婉将手轻轻捂在帕子上,对白焕道:“大人我跟您说,邓瑛其实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他说前几日都是他在照顾您,我听了还真的有些担心呢。”
邓瑛走到杨婉身旁蹲下身,“婉婉我什么时候没有照顾好自己。”
杨婉笑道:“白大人面前我不接你的短。我去给白大人铺被褥。”
她说完撑着膝盖站起身,带着笑蹲到墙边的席草堆里去了。
邓瑛拧干帕子,沉默地抬起白焕的手,替他擦拭手指。
白焕将目光从杨婉身上收回来,沉声问道,“我将才的话还没有说完,你就避开了。”
“我知道您想让我对您开堂审,让春考的学生们都来看,让他们知道我没有刑讯折磨您。”
“既然知道,为什么不做。”
“我不想这么做。”
邓瑛重新拧了一轮帕子,低头续道:“您虽然一直不肯认我这个学生,我却不敢不认您这个老师,我不能让您跪于堂下。”
白焕叹道:“你一点都不在乎骂名吗?”
邓瑛抬起头,“阁老,下月初,我会和刑部一道,向陛下呈奏您和梁为本的案子,为您洗脱冤屈,但是司礼监会在陛下面前如何进言,陛下之后又会如决断,我尚不清楚。不过,您毕竟是当朝首辅,陛下曾对我说过,若我对您无礼,必诛杀我,所以如果呈报以后,陛下仍然犹豫,那么我的骂名越厉害,您得赦的机会也就越大。等您无事以后,您就让刑部审我的学田案,可以定我死罪,但是不要对我用刑,只要刑部不逼我,司礼监就不会再对您和杨伦下手。至于司礼监……您和子兮再等时机。”
白焕听完这一番话,喉咙有些发紧,“我下笔弹劾你之时,从未想过,你会做到这一步,邓瑛啊,你让我等……情何以堪。”
邓瑛安抚他道:“您不必这样。我如今只担心外面滁山书院,和湖澹书院入京参与会试的学生,他们对我有恨,又受人挑唆,一直有过激的言辞。他们如果只是斥骂我,倒并没有什么,但言辞涉及陛下,就很容易被北镇抚司问成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