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裔一条剑眉轻抬,这才明白林禄话里的意思,待人去后,暗嗤一声老刁奴,修得跟人精儿似的,问句鞋码也至于云遮雾绕的。
目光不由落在小花瓶脚下,走神地想:才四寸半?那岂非一只手便握得全了……
察觉到灼人的视线,云裳忙拉扯衣裙下摆盖住脚面,然那裙装如何及地?一弯软玉凌波小,若隐若现之间,男人的目光更不肯移开。
云裳暗恼这果真不是个正经人,忽听他道:“你的脚可有硌伤,把小袜褪下来检查一下。”
云裳吓得后退一步,险些绊倒一个凳子。
她用才离虎穴又入狼窝的眼神警视容裔,饶是有求于人,被浪薄到这份上,由不得不气怒:“王爷请自重,臣女戋躯虽轻,亦为华氏宗女,断不受这等欺辱!”
言罢作势便走,容裔下意识拉她,意外见女子水红的眼圈,又缩回手臂,眼里有些不易察觉的无措。
“我,何曾欺负你了?”
从前也不是没纡尊伺候过她,那时的小花瓶儿乖乖的,两只软乎乎的小脚往床沿一搭,不论是穿是脱都一副坐享其成的模样,那时怎不说他欺她?
掖庭没有男女之防,容裔生于厮长于厮,从小看到大的就是夏日里大家散着脚丫子奔走做事,冬日里身上裹层聊胜于无的破棉絮,在冷水桶里浣衣。
什么男女授受,什么礼仪廉耻,但凡一脚踏进那里,绝大部分人早丢在脑后了。
在那个人命如草贱的地界,活命才是真。
可绝大多数人都如此,唯独,他的母亲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