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隔着一缝之间的窗棂看向屋内。
内屋家宴,坐满了亲客,一位妇人搂着孩子,背对着,嗔怪一句。
“咱们如何能和天家相比。”
“对对对,比不得,比不得。”
妇人同坐的男子也附应一句。
主位之上的沈老太太气色不好,脸上有些病气,并未说话,倒是沈夫人看着沈怀舟,叹了一口气。
“如今,这般大喜的日子,本不想提,但你爹走的早,只得你这一位嫡子,你若不成亲,娘自也不逼你,咱们沈府,不拒外人言,但现下娘也劝你一句,不如就把瑾哥儿过继到你名下,百年后,也好有人惦念。”
她说完这句,赶紧用手帕擦了擦泪,声音却哽咽起来。
“老祖母身子自你病来就未大好,这般撑着,实在是心里放心不下你,娘自也日日忧心,这身子骨不知能再熬几年。”
抱孩子的那位妇人赶紧劝了一句。
“堂嫂,这大喜的日子,可哭不得,伤身子。”
众位亲眷一阵相劝,才让沈夫人堪堪止住泪目。
外头喜袍声,道喜声,拜年声,声声不断。
但沈家主宅,气氛却异常压抑
沈老太太终于轻抬眼睑,看向沈怀舟,一脸愁容。
“这嗣子也算是咱们宗族亲脉,续你爹香火,咱们退了一步,哥儿不如也退一步吧。”
腊月寒雪之天,红梅香开之时。
苏琉玉隔着一缝窗棂,遥遥相望。
她看向沈怀舟,一身广绣云锦大袍,青丝半挽,玉冠加带,一派清风霁月,大雅端正。
只是那温润的眼眸,一阵挣扎。
苏琉玉看他抬头,目光所落之处,是沈老太太鬓角白发。
“好。”他说。
第五百一十五章 绑起来,关进去
压抑沉闷的气氛蓦地喧闹起来。
“瑾哥儿以后好好孝顺你爹,你爹的文采,连皇上都教得的。”
“快,去你爹跟前坐着。”
“还是瑾哥儿懂事,这孩子有大出息。”
内屋里,酒香四溢,满宾来客一脸笑意,喜迎新春。
外廊下,大雪纷飞,苏琉玉孤零零的站着,觉得冷风灌进了袖口。
一墙之下,隔绝冷暖。
廊口的外眷丫鬟听到里头热闹,也是满眼喜意,拉过身旁的姐妹,舒心一笑。
“我们瑾哥儿能得太傅教导,以后六元及第都是能的。”
“那是自然,只是太傅教养了咱们瑾哥儿,那皇上怎么办?”
“皇上执政多年,自是不必忧心,瑾哥儿是太傅如今唯一血脉,太傅自然要好好栽培,哪能假手旁人。”
苏琉玉身子一僵,寻声望去。
那两个小丫鬟会心一笑,年幼的那位又小声开口。
“听说,太傅多年不欲娶妻,是有什么癖好和隐疾?”
年长丫鬟瞪了她一眼。
“不论如何,这位都是咱们主子,不是你我身份可议论的。”
话语言,对着京中传闻,也是信了的。
苏琉玉立于回廊之下,一身月白色长衫,玉冠束发,亦如当年。
她最后看了一眼满客宾纷的年席,眼睛落到沈怀舟身上。
以后,师父便是有家室的人了。
能得师父教导成人,自也是大魏的助力。
她松开袖中紧握的双手,在这炮仗声喧哗的年夜里,落寞的转身。
雪又大了起来。
梨绒般的雪飘在苏琉玉的玉冠,肩头。
世安看了眼她,小声提醒一句。
“皇上,回去吗?”
苏琉玉止住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