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人跑远,车夫摇摇头,牵着马去了路旁,自己靠在一棵干枯的老树上。嘴里叼着一根草叶,哼着不成调儿的曲子。
不知多久,突然脚下开始震动,干枯掉的野草抖着。
车夫抬头,就见着来时路上泛起一片沙尘,几个黑点越来越大,是有人骑马而来,还不少。
沈妙意正跑到坡顶,这处风口子冷得很,连着厚棉袄也冻透了。
眼前有一条长长的玉带自西向东流淌,宽阔的沧江抵住了寒冬,江水不停,一路奔腾向东,日夜不休……
她气喘吁吁,寻着那江边的渡口,一艘大船停靠在哪儿。
感觉到了身后的隆隆声,她回头,看着蔓延开的黄沙尘,心里一震,再不敢停留。
拼命地跑着,头顶毡帽时不时掉下,遮住视线。
“不能停,沈妙意你快跑!”她咬着唇,步子越来越慢,眼泪不争气的往外涌。
紧紧盯着江边的那艘大船,渡头上几间做买卖的茶肆酒馆,飘着烂乎乎的布幡。
“啊!”脚下一绊,沈妙意整个扑在地上,手掌被尖利的砂石磨破。
马蹄声越来越近,震得她的耳膜发疼。她踉跄着从地上爬起来,继续往前跑,一道泪痕在她脸上冲刷下滑,洗出了原本白皙的面皮。
毡帽掉了,满头的秀发散落下来,冬日下那样黑亮。
荒野处,并无藏身的地方,她也没有功夫去躲藏,嘴里喃喃着:“辰时三刻,辰时三刻……”
没再回头,前路为何变得越来越长,那船越来越远,而身后的声音翻卷着,排山倒海一样要淹没所有。
发丝在风里扬起,不合脚的粗布鞋磨着脚趾生疼,她依旧往前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