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铮脸色变得很难看——不过这一次,他不像是第一次谈恋爱时一样那么容易看透了,元黛原以为他会直接分手:第一次,他都没说话,只流露一丝线索就被甩了,好,回去反省自己,还是喜欢元黛,愿意为她结婚,抱着这样的觉悟回来求复合,结果复合以后,钻戒都定了,她又不想结婚了,耍人玩呢?
“你是不是有亲密关系恐惧症啊?”
没想到以李铮的傲气,居然都没发火,语气虽重,却还是探讨的态度,“两次都是这样——第一次我也没拒绝你,只是当时我思想的确很难转弯,总得给我点时间考虑和转变吧?这都不给,直接ass。第二次也是一样,刚觉得这一次我们都适应得不错,同居住着感觉很好,如果有一天结婚应该差别也不大,你就又来了,每一次都是这样,感觉关系要生根了,你就要找点事情来斩断。元黛,你这是在找玩伴吧?就没想谈恋爱,只是一直在骗自己过家家呢?”
元黛被说得面红耳赤,她知道她不怎么占理,但其中很多考虑也无法和李铮明说,第一次那一阵子,想结婚是真的想,可现在她发觉纪荭对曲琮似乎有大行动,元黛都不敢考虑万一纪荭失败会是怎样惊天动地的后果,她这时候怎么可能还扯进另一摊麻烦事里去?
“不是,那你又何尝不是……”她吞下了指责李铮的话语,李铮的表现也挺幼稚的,他们俩什么都没有摊开来谈过,这是成熟关系的大忌,当然她也不怎么地,两个人都处理得不好。“也是怪我吧,那时候一时冲动,确实很想结婚,但现在我又觉得还是不婚好。是我们没有缘分,两次都没在一个节奏上。”
“我觉得是你根本无法信任我——你就无法信任男人。”李铮尖锐地讲,但却仍扯过元黛,拿起吹风机,“你谈那么多恋爱,哪个男朋友走进过你的心里?”
元黛第一反应想反驳他,可吹风机随即响起,轰隆隆吵个不停,她只好坐着生闷气,等头发吹干了也没想出来到底哪个男朋友曾经在自己心里烙下深深的印记——元黛确实交过很多男朋友,大部分都是一个套路,事业有成,财势相配,主动追求,然后过一阵子发现两个人要的并不一样,友好难堪分手。
她有没有为一个男人哪怕是委屈过一点点?试着改变过一点点自己,有没有给过一段感情一点点诚意?答案是否,而且元黛并不后悔,为了婚姻和感情改变很多的人她见过,简佩就是一个,没什么好结果,她如果不改变自己的审美,找个真正适合的老公,现在也不会更穷,而且应该会开心很多。
既然一直都坚持下来,李铮也不应当有什么特别,元黛已经有点不明白她在和李铮闹什么了,就觉得这架没吵完——大概总要李铮承认自己对她没什么影响力,两个人在一起不谈感情她才会满意,毕竟李铮又不特别又不优秀(和她前男友以及自己比),没理由得到什么特殊待遇。但要她莫名其妙说伤人的话她也说不怎么出口,喝完一整杯水,没去开电脑,跟李铮一起走进卧室,她想了很久找到一个有力论据。“不管怎么说,我们的事情可以慢慢在相处中去摸索,谈是谈不出来的——就像是你说的,要给时间去改变,但目前确实要保密。”
保密也就意味着不能再进一步,能打消他求婚的荒谬念头就好,是否要让李铮重新搬出去住元黛还在犹豫,好吧,是应该让他搬走的,但她有些舍不得李铮用的沐浴露味道。
“要保密到多久?我妈妈已经等不住了——我本来打算就势和她说明白的。”
不知怎么,反而变成李铮在追问她了,元黛真怕他下一秒掏一枚戒指出来,忙找借口,“先不说别的,润信是我很重要的客户,而且法务部和外部律所应该是互相监督和纠错的关系,这两个职位真的非常不适合发展私人关系。”
“那你的意思是,你觉得我比不上润信能给你带来的业绩了?”李铮口气冷硬。
“……嗯。”元黛虽迟疑,但还是点了点头。
“okay。”李铮说,他按灭手机屏幕,摆出一副要睡觉的姿态。“今晚最后一个问题,你还是不想和我结婚,是吗?”
如果他问‘你还是不婚主义者,是吗’,这个问题会温柔一些,因为这就不那么私人化了,但李铮非要这么问,摆明了就是在问元黛,他能不能成为那个特殊,能不能成为那个走进元黛心门的人——而元黛也不能不承认,李铮对她至少是够有诚意了,一个原本的不婚主义者能改变到这地步,任何人都挑剔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