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琮突然意识到,不管格兰德事件怎么发展,华锦都会失去这个最大客户,当然这也意味着元黛的地位将会一落千丈——当然,也不是说她之前就没想过,但是现在,这一切突然变得如此实在。而她都很难想象元黛是怎么接受这个事实的,她的职业生涯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一转眼就要退回一半,甚至是跌落回起点,而这一切可以说很大程度是因为她对格乐素的寻根究底。
要说歉疚好像有点没道理,但曲琮的确更感负担,元黛看穿她的想法,不禁笑了一会儿,曲琮确实成长了不少,但有时她的天真还是能取悦到元黛。
“这么说也有道理,如果能履行完今年的合同,就意味着格乐素没有翻车。”
曲琮有些脸红,强撑着分析,“她现在开始把一些小业务分出去做,再养几只狗。你们呢,就和风险割裂开来,也损失了业务……前提是,纪总判断,你们只想跳车,而不是亲手把车推翻。”
这样说的话,纪荭越看不起元黛和简佩,就越是会若无其事,当然,曲琮觉得元黛也不会介意被轻视,只是她很怀疑纪荭会不会如此托大。
“你还是不懂律师的逻辑,对她来说,我们跳车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突然良心发现,决定出面和格兰德作对?”元黛问曲琮,不过没等她回答就继续说,“当然不是,我们想要的是摆脱风险,而且希望她和我们一起脱离风险,因为——”
她富有启发性地停了一下,曲琮明白了,“因为她倒了也就意味着你们会跟着一起倒。”
“差不多是这样,她不和我们一起跳车,原因也许有很多,跳不了,或者认为格先生不会翻车。老鼠跳下船之后,想的永远都是游向岸边,对不对?很少会有老鼠回来继续啃咬舱底的。”元黛笑了一下,“如果格先生会没事,那我们怎么做她都会没事,如果格先生出事,那不管我们怎么做她都会出事。对她来说,现在最佳策略当然是不要对付我们,把精力集中在格乐素上。毕竟……”
“毕竟我们手里也有她的把柄,就算扳不倒她,至少在格先生那里是要换来一顿惩戒的。”简佩为她补完,“这不就是我们特意挑出那个案例的用意吗?她一样投鼠忌器。”
“确实,这也给我们带来一丝安全感,对她来说,现在最好的结果是一拍两散,也为自己多留一条后路。”
“嗯。”简佩应了一声,若有所思地搅着咖啡,过了一会儿,她问,“你和她说,借她两百万,也是策略吗?”
是吗?不是吗?如果纪荭真的相信了她的话,此时放了她们一马,那么这一天当真来临的时候,元黛会借吗?
元黛笑了笑,“我觉得这是个没有意义的问题,我怎么知道到时候我还有没有两百万呢。”
简佩被噎住了,想了一会,自嘲地一笑,“也是,说不定那时候我们早都不在了。死在……我不知道,酒驾?被酒驾?绑架?自杀?被自杀?”
“她应该不会这么安排的。”元黛摇头说,“倒不是说纪荭就这么重感情,但这么安排成本太高了。”
“但她也有可能这么安排。”简佩说,“是不是?这一丝可能还是存在的,仅仅只是为了消除一点风险。”
“是,终究还是存在的。”元黛问简佩,“你最近感觉有人跟踪你吗?”
跟踪曲妈妈的车子已经不见了,曲妈妈最终把整件事判定为神经过敏,没有因此过分担忧女儿。这是在她们和纪荭的谈话后发生的变化,元黛试着从中捉摸纪荭的心理,但有效线索还是太少。
“有感觉,但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过敏。”简佩有些苦闷,“最近睡眠不太好——说起来,你是不是也找了刘老师的先生来给办公室做检查?”
“嗯,而且我知道你也拜托了她。”元黛说,“她和我说了,最近找她搞这方面的朋友很多。”
“是不是一个叫叶楚什么什么的小朋友来的?”
“当然,难不成你还打算让沈公子亲自现身吗?”元黛失笑,又想起来,“哦,对了,我忘了,你没代理过他的业务,你不知道,他很怕生的,基本从不参加任何社交场合。没关系,反正他远程指挥小弟,人来不来都一样。”
“等下,沈先生这么自闭,当时怎么追到刘老师的?”
“那就说来话长了,我也不怎么清楚,刘老师手上戴戒指了才知道她结婚了。”
几句家常,调节了气氛,简佩没那么发愁了,但肯定不能完全放下负担,“你觉得事情会怎么发展?”
“现在已不取决于我们了,得看她。”
说实话,元黛一点也不知道实情会如何发展,甚至也不认为纪荭有能力决定结局,格乐素这个局,现在已有太多人参与,每个人都掌控了一部分信息、一部分力量,共同往前推进,谁也无法掌控全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