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眼神相触,对视了好一会儿,似乎都游走在一条界限边缘,脚尖踏上白线,却迟迟没有迈出去。元黛明艳的容颜带着含糊的微笑,就像是一面镜子反射着简佩的表情,简佩知道她自己也不会露出任何破绽,这是她们在商务谈判时的表情。
“怎么会出卖朋友呢?”元黛说,但这表态有些轻浮——她们两个人都知道,友情是友情,利益是利益,她们都不是一声姐妹大过天的人。“不过,想到以前的事,觉得好像是上辈子一样遥远了。”
“工作以后经历得太多了,”简佩也叹口气,她们难得忆当年。“要不是你问,压根忘了当时是怎么入行的。”
“和我们读大学的时候想象中的生活,的确太不一样了。”元黛也同意,“我们读高中的时候哪有什么网络,我住个县城,都没见过律师,对律师的所有想象来自于港剧和美剧,别的没感觉,就觉得他们赚很多。那时候以为毕业后也会戴假发,穿袍子,后来发现那是法官的专利,而且我们大陆的法官都不戴假发。”
“哈哈,我读大一的时候也意淫,去国外做那种刑诉律师,你懂得的,《波士顿法律》、《法律与秩序》——每天就唇枪舌剑,和da勾心斗角——”
“后来发现赚钱最多的人都在做公司法,是吗?”
两人都笑了,简佩叹口气深有感触,“确实,后来发现赚钱最多的人都在搞非诉——而且刑诉和想象中完全是两个样子,我失落好久。”
“我们都是俗人。”元黛敬她半杯茶,“真正有梦想的人都在做人权律师,做公益律师。我们没那么有正义感,正义感在白日梦里yy一下就好了,现实中还是为了钱做非诉。”
“有过白日梦已经挺好的了,别对自己要求那么高。”简佩讲,“会做这样的白日梦,至少向往光明么——我猜,纪荭肯定没做过这种梦,说不定她上高中就在调查哪一行文科女赚得最多。”
元黛不禁大笑,“确实,我们么都是普通人,还有点底线在的,她啊……”
她摇摇头,“她不好讲的,我看不透她。”
吐槽纪荭也是两人聚会必备助兴环节,不过今天简佩没接话,她从茶杯沿上小心地观察元黛,“你的底线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