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但笑不语,继续吃朕的枣子。虽然朕故意扯什么赤心不赤心,但美味的蜜枣是无辜的。
谢镜愚回过头,见朕专心致志地在盘子里挑挑拣拣,似乎有些无奈。“马州牧自然想把事情办好,可惜方式不对。陛下曾经让臣背《孟子》的那句,臣至今记忆犹新。既然民贵君轻,做臣子的只能将自己排在陛下之后。若是将自己摆在百姓之上,如此傲慢,定然不能成事。”
朕开始嚼新的一颗枣,想知道谢镜愚还要说什么。
“陛下还说,甜枣有了,还差根棒子。”谢镜愚微微叹气,“臣原以为是先棒后枣,然而陛下枣给出去了,棒子却没落。如今看来,若是马州牧机灵一些,便该自己请那顿棒子了。”
他说得一个字都没错,但朕只是笑了笑:“朕可什么都没说。”
见朕如此反应,谢镜愚怔了怔,而后快步出席跪下。“陛下年纪轻轻,驭人之术却是炉火纯青,臣不得不叹服。”
朕擦了擦手口,才瞄着他的脊背慢吞吞道:“可朕发现,谢凤阁最近胆子愈发大了,什么话都敢在朕面前说。”就算他跪着说,要治一个妄测君心的罪名也是妥妥的。
谢镜愚又怔了怔,而后低声道:“左右臣不差这一条罪名,那臣多说几句又何妨?”
他这话其实已经接近对地面耳语,奈何屋子里安静得要命,朕听得清清楚楚。“过了这么些日子,朕还以为你想明白了呢。还是说,”朕拖长尾音,“你拿准了朕不会治你罪,便愈发妄为?”
“臣不敢。”谢镜愚立即告罪,“只不过,陛下愿为这天下的明君,必不会刻意迁怒于臣。”说完,他又沉默了一会儿,“况且,若陛下要臣死,也用不着陛下费心治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