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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宁点着头:“娘!”

有亲人爱着的感觉,真好。

他终于不用再面对那暗无天日的地牢,不用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血液流淌到最后一滴,那最最阴暗不堪的记忆终于在见到亲人的一瞬土崩瓦解,他仍活着,他面对的,仍是湛蓝的天空和灿烂的白日光。

伊宁知晓,这一刻,他才真正活了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12 无双

春日暖阳肆意地流泻在天水湖畔,惹来一片繁花似锦,湖边上已经来了约有两百弟子,身着灰白粗布衫的均是外门弟子,月牙白长衫的则是内门弟子,两者之间泾渭分明。在人数上,仅有十数人的内门弟子当然远远不及外门弟子,但其威势逼人,在门中又极受尊崇,一时之间,外门弟子的气势竟是被彻底压了下去。

外门五院之间可以互相攻讦,但内外门之间,却是一道巨大无比的鸿沟,也怨不得内门弟子们抬高下巴,眉宇间的轻视之色格外分明。

伊宁视线随意地掠过那一众内门弟子,然而,他的视线猛然停在某个方向,眉头微微蹙起。他以为自己只是瞬间眼花了,谁知他视线对上,那人冰冷的目光竟没有一丝转移。那弟子看上去只比他大了两三岁,面庞如玉,身形有些瘦,但那身月白色的袍子却极为贴身,头发半披着,露出优美的颈子。若论相貌,这人在男子中数一数二。然而伊宁却不喜他的眼神,怨毒便罢,竟还有一丝不死不休的狂乱。

伊宁实在想不起自己认识那人。

“董师兄,那是谁?”

董铭抬头看了看:“谁?”

“于师兄前面隔了一人,略高些的那个。”

董铭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明不白的意味:“伊师弟,你竟不知他是哪个?那日严师兄前来外门,大张旗鼓带走的人不正是他么?我观他好似有些仇视你,莫非是严师兄……”

伊宁点了点头:“想必不差。”

董铭对严御的观感遂又差了一分。

过了一会,一众弟子都来齐了。严御发冠高高竖起,只静立着,便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伊宁冷眼瞧着,自严御出现,叶无双便不再冷眼看他,反而用一副含情脉脉的儒慕眼神盯着严御——然而大庭广众之下,严御又岂肯失了大师兄的威压,叶无双满腔热情均是打了水漂。

伊宁默道,又是一个中招了的可怜人。

今世的叶无双,命运又会比前世的伊宁好到哪里去呢?不过他既无仙灵之血,说不定可以在严御身前活得更长久些。再加伊宁前世只专注炼丹,门中诸事是全都不问的,叶无双却愿随严御除魔,两人情意非同一般也是可能的。

董铭轻笑一声:“以色事人者最为吾辈所不齿,叶无双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伊宁轻轻颔首,很是赞同。

忽然间,天边飞来一队深灰色的大鸟,乌压压的遮挡住头顶天空,鸟叫声绵延不绝,良久之后方才停歇。灰鸟身形庞大,毛厚且硬,且其身隐隐有灵力波动传来,叫人一眼便明白,这应该便是天水阁饲养的灵禽,鹭鹰。

严御道:“众位师弟五人一组,快快上去吧,这鹭鹰习性温和,不会随意伤人。”

伊宁和董铭便一前一后地上了鹭鹰。今日前去除魔的人数众多,故门中派出了约六十只鹭鹰,其庞大的身躯停在天水湖畔,极为震撼。严御所乘的那身长数十尺的鹭鹰叫了一声,其后跟随的所有鹭鹰便都蒲扇着翅膀,往高处飞起。伊宁只觉视线猛然开阔了起来,半空中水润之气涌入鼻腔,他忍不住多嗅了两下。

升空之时鹭鹰便飞得很稳,可伊宁还是揪住它双翼之间的羽毛,生怕自己掉下去。

严御目光看过来,恰好瞧见了这好笑的一幕,眉眼间也不由漾出笑容来。

他这般作态却也叫他背后的叶无双发现了,叶无双冷冷瞪了伊宁一眼,仿佛示威似的靠在严御背后,好一番温言耳语,可惜伊宁目光都在高空之景,这二人唱的戏他是一点都没瞧见。

鹭鹰飞了小半个时辰,天水阁众人终于到达了目的地。一众修士立于鹭鹰之上,初入怀远城,便被那冲天而起的血腥气震慑得无以复加,众人所过之处,皆是血雾弥漫,不见一丝人迹,整座怀远城,寂静得如同一座死城。高墙之上,密密麻麻地印着血红色的手掌印,修为略高一些的,便能察觉到街道每一处缝隙渗出来的阴冷之气。

严御轻呼了一声,那为首的鹭鹰便带着同伴呼啸而起,很快消失在天际。严御站在一众修士之前,朗声道:“那魔修的修为应该又提升了,诸位师弟请小心。”

话毕,他便将一众修士分成了组,分别去探测城中凡人去向,以及那魔修藏匿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