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章长公主不说话了。
她岂能不知道眼下的局势己方太被动了,几乎没有任何谈判的筹码,反而全是短板,别说还手了,连招架之力都没有?
就算阜阳侯昨儿说得那般笃定,只要她咬死了不同意裴瑶死,季善一方便不会不依不饶,她心里依然没底,——她咬死了有什么用,裴瑶的真实身份便是他们最大的软肋,根本改变不了!
但豫章长公主终究还是抱了几分侥幸的希望,万一季善一方见自己态度实在坚决,便打消了与他们硬碰硬的念头,改为趁机索要什么好处呢?
那只要在她能力范围以内,她少不得也只能答应了……
可惜季善夫妇也好,程钦也好,都比她想象的更难缠!
豫章长公主好容易才压下了满腔的怒火,尽量放缓了声音道:“本宫的确是跟你们开玩笑的。本宫虽是长公主,却也首先跟你一样,是个女人,对咱们女人来说,一辈子最重要的不外乎就是孩子、夫君和父母了。此番你却几乎母子俱损,母亲也被连累得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直接间接的罪魁祸首都是裴瑶,也不怪你恨她,换了本宫,也一样恨她。”
“只是她再可恨,也做了本宫十年的儿媳,还为本宫生了那么玉雪可爱的一个孙女,这些年亦无甚大错。人非草木,孰能无情,那本宫便是看在孙女的面子上,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况她还罪不至死,那本宫就更做不到了。还望你们能通融一次,再给她一次机会,本宫相信她只是一时糊涂罢了,往后本宫也定会亲自管教她,绝不会让她再犯。只要你们肯退一步,什么条件大家都可以商量的了,好不好?”
心里已不止是咒骂阜阳侯和裴二老爷,更想杀他们了。
在彼此条件根本没谈定之前,就直接把人给放了,和离文书也签了,户籍文书也办了,这不是摆明了给敌人出尔反尔的机会吗?
简直就是一群蠢货!
更想杀裴瑶。
既然知道自己是个低贱的西贝货,就该时刻夹着尾巴做人,见了真神,躲都来不及了,偏还要主动去挑衅生事,又没那个能力平事,她绝不会轻饶了她!
彼时一旁的徐佩瑜终于自震惊中回过了神来。
见自己母亲都破天荒的对一个晚辈说软话了,季善却仍是不依不饶,“长公主,裴瑶是不是一时糊涂,我大哥方才已经说过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所以我们实在不能退让,一旦我们今日退让了,下一次,只怕就不止是我母子俱损,而是我们所有人都只剩死路一条了,还请长公主见谅。”
徐佩瑜再也忍不住道:“裴、裴……沈太太,我母亲说得很清楚了,瑶儿她就算有错,也是罪不至死,你又何必非要得理不饶人,非要她死呢?那好歹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你一个弱女子,心怎么就那么狠?你不是还怀着身孕吗,就不怕吓着了自己腹中的孩子,就没想过要为自己的孩子积福吗?”
虽然震惊于裴瑶的真实身份,更震惊于她的狠毒,终究也已做了十年的夫妻,夫妻俩还有个那么可爱乖巧的女儿;最重要的是,裴瑶几次作恶,季善到底都没受到实质性的伤害,如今人还好好儿的站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