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善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笑道:“等我做什么,你才出了远门回来,肯定早累了,只管睡你的便是。哈——”打了个哈欠,“别说你了,我都觉得累得不行困得不行了,那吹灯睡吧,明儿虽不用早起,也不能睡到日上三竿不是?”
一边说,一边已走到自己床前,拉上布帘,躺到了床上,随即又是一个哈欠,“真的好困,快吹灯吧。”
沈恒准备了一肚子的话,心更是在听得季善进了屋时,几乎要跳出胸腔以外,不管是发呆还是“回神”,都是强自装出来的,实则手心里早捏了一把汗。
却不想,自己准备的话竟压根儿没有机会说出来?
沈恒吐了一口气,决定今儿一定要把自己的心迹表明了,让季姑娘都知道,然后再请求她留下。
遂清了清嗓子,道:“季姑娘,我有话对你说,耽误不了你多少时间的,你能等我说完了再睡吗?”
可惜等来的却是季善的哈欠声:“可我真的好困,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了,你有什么话,回头再说好不好?你不知道,这些日子我每天都是晚睡早起,一天睡不到四个时辰,中午也没有歇中觉,便是睡着了,也因为担心你考得不知如何了,睡不踏实,总算今儿你回来了,考得还不错,我也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越说声音越小,越说越是含糊,直至彻底没了声音,竟是说着话儿就睡着了。
沈恒这下还能说什么,再想到自家好几亩地的麦子,就靠季善一个人收晒入仓,还得忙一日三餐,家里又出了事儿,她一个人弱女子,岂能不身心俱疲的?
虽有些失望自己的心里话还是没能说出来,更多却是心疼与愧疚。
无声叹了一口气,到底吹了灯,自己也上了床,反正他短时间内不会离家了,有的是机会与季姑娘说心里话,那就等她休息好了,他再说也不迟。
季善在黑暗中听得沈恒睡下了,这才轻轻吐了一口长气。
看来她得赶在沈恒开口前,把自己打算什么时候走,要去哪里都先说出口了,可她现在的确还没计划好,且沈恒虽有把握能中,到底也要防着万一,万一他没能中,他们的约定便没有履行完,那她要是走了,岂不是言而无信?
还有爹娘他们若是知道她要走,也不知会不会同意,又会不会伤心,到底已经相处半年多了,彼此之间又怎么可能没有几分真感情,还有二姐与三嫂……她以后只怕是再也遇不上对自己这么好的一家人了吧?
可她真的没有勇气去赌将来,因为在这里她真的拥有得太少了,根本失去不起,当然还是一开始就不要去尝试的好;
她也真的还没彻底死了回去的心,万一有朝一日,她就找到回去的办法了呢,那她如今有多思念妈妈,将来势必也会有多思念这个时空她在乎的人……
季善想到这里,又无声吐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