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那时的裴鸢生得比现在还要娇小,但她吃起肉来,也不亚于她那同胞的兄长裴猇。

她还真是弱小无害,但却能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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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一早,裴鸢未到辰时便清醒了过来,她没用司俨唤起,也难得地没有贪睡。

女孩今日提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待随着身着华贵髦冕的司俨到了谦光殿后,便见,已有宫人提前将她的席位备好。

那席位自是位于正殿主位,也在司俨身旁的不远处,只是为了避嫌,她的身前被置了一东珠制的垂帘。

许是怕她会受凉,司俨还命人将她跪坐的茵席加厚了一层。

裴鸢耐着心中突涌的紧张之感,神态还算淡定地坐在了那垂帘之后。

谦光殿比相府内的百官朝会殿还要更宽敞些,待她和司俨坐定后不久,殿内已是炉烟浥浥,亦有封国臣子陆续进殿。

他们皆着款式类似的纱縠单衣,只是随着官阶的不同,单衣的颜色亦有区分。

文臣头戴进贤冠或是方士冠,武将则戴以貂尾为饰的武弁之冠,或是形如鸷鸟的鹖冠。

且有些武将的外貌明显与中原人士有异,裴鸢便觉,他们应该是从西疆来的羌人。

纵是隔着东珠垂帘,裴鸢也能瞧出那些臣子见到她时的惊诧神情。

待众臣皆入谦光殿后,立侍在司俨身旁不远处的宦人手持着拂尘,嗓音尖细道:“王上身体抱恙,无法同诸位卿家讲话,所以今日王后亦在谦光殿听政。”

这话一落,有些文臣的面上便挂不住了。

若说真的身患有疾,那大可以休息一日,身为封国君王也没必要这般勤政。

可司俨却也不能让一个女人在此垂帘听政。

前朝虽有女子听政的先例,那也是因为君主年岁尚幼,可司俨只是偶患小疾,他继位不久且仍在青壮之年,怎可现在就让新王后插手政事?

却见司俨神情淡漠地坐于殿中主位,七旒青玉珠串后的眉眼深邃矜然。

遥遥观之,俊容却然透着一些病色,却是一直保持缄默,不发一言。

国相翁仪提前得知了消息,面上并未显露任何惊异。

位于文官之首的封国御史却有些站不住了,他刚想对着司俨说些铮言时,却见东珠垂帘后的新王后轻启朱唇,随即,一道嗓音清澈曼妙的女音也从其后传了出来——

“杨御史,本宫看,你好像对本宫在此听政一事有异议?”

那位杨姓御史微微一怔,他丝毫都未料到,新王后竟是能识得他的身份!

裴鸢用余光看向了身侧不远的司俨,却见他微微颔首,是谓对她的一种赞许。

这句话,自是司俨昨夜教给她的。

他昨夜同她说,要她不必害怕,只消端坐于垂帘之后,语气镇静地说出这些话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