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紧紧抓着傅登云的手,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觉得无助,她想起从前小时候祖父祖母嫌弃她是个女孩,“就是个赔钱货,都是贱命一条。”
还有生父李文轩和继母苏秋华辱骂她时说的话,“你就是个白眼狼,不敬长辈,早晚你要遭报应!”
又有同父异母的妹妹李妙思的嘲讽,“你这个扫把星!你克死了你妈,还克死了你外公外婆,丧门星!谁沾了你都倒霉,赶快滚!”
那时候她小,被他们骂得手足无措,觉得自己就真的是个灾星,可是后来她跟师爷俞邵平住了几年,深居简出每天读书练曲,竟也慢慢明白了过来。
母亲的死明明是那家人的责任,是他们的忽视、厌弃和冷嘲热讽,还有李文轩的婚内出轨、苏秋华的恬不知耻让她的愤怒和委屈无处不在,最后抑郁而终。而作为女儿,她唯一的错,就是还太小,让她不忍心抛下自己远远离开这个虎狼窝。
而外祖父母,他们是因病,这世间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逃得脱生老病死。
可惜以前的自己还小,被骂懵了,于是不懂得反驳,要是搁现在,她非喷死他们不可!
“傅十三,就算你变成这样是老天爷惩罚我,给我报应,我也不怕。”她的眼睛发亮,迸发出一股坚定的神采,“傅十三,我不让你走,绝不。”
李意溪不相信傅登云会一睡不醒,又怕他醒来发现自己邋邋遢遢的会接受不了,于是虚心向护工阿姨学习怎么给卧床的病人刮胡子洗脸洗手洗脚,还给他细心的涂上护肤霜。
“我还是第一次给别人擦脸呢,要不是你,我才不管。”她噘噘嘴,又抽抽鼻子,“不过擦身我就不帮你了,你快醒,自己洗呀。”
床头的心电监护又发出一声“嘀——”,然后她的手机响了。
是苏小沫打来的,问她在哪里,“我在省医院,你明天到医院来接我罢。”
苏小沫昨晚就知道这事儿了,沉默了一下,还是应了声好,不过也劝她:“明天还要录节目,你早点睡啊?”
李意溪低低的嗯了声,晚上就留在医院,索性病房里有陪床,她侧躺着看对面病床上的傅登云,窗边有微弱的光线,照得室内朦朦胧胧的,他的呼吸有些粗,床头的氧瓶里咕嘟嘟的发出细细的声音。
她静静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直到彻底睡着。
第二天她是被护士那个小推车的声音惊醒的,一睁眼,就看见门被推开了,进来一个小护士,对她说了句:“该给病人抽血了。”
她忙坐起来,点点头,掀开被子下地凑过去看,细细的针头扎在傅登云的胳膊上,立刻有血液流出来,她嘴角抿了抿。
今天要去录节目,她等章不凡来了以后流回去换衣服去电视台了,傅明奕他们今天要回京市,走之前来医院看傅登云,没看见李意溪还愣了愣,“……十三婶呢?”
“今天李小姐要去电视台录节目,先回去了,说是下午才来。”章不凡应道。
傅明柔闻言愣了一下,“十三叔都这样了,她还有心情去录节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