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进敬被衙役搀起身，要再度押回大牢的时候，全程在公堂上与苏园没有交流的苏进敬，突然对苏园说话。

“你很得意吧眼见我的算计悉数落空，落地今日这步田地。”

“我看起来是很得意，但我心里并没有得意。”苏园如实道。

苏进敬不解疑惑地看向苏园。

“我从未想与苍蝇为敌，但他总是嗡嗡地跑到我眼前乱飞，骚扰、挑衅甚至妄图一口吞了我，我打死了这只苍蝇自然有点爽快。但终究不过是打死一只苍蝇罢了，我能有多开心呢”

苏园在

讥讽苏进敬于她而言，不过似生活中苍蝇的一般的存在，虽然恶心但无关紧要。

他耗费大量精力心力，机关算尽，甚至把自己的命赔上，但苏园那里竟然不过如此苏进敬有注意观察苏园的表情和神态，发现她是真的如她所言的那般，对他凄惨狼狈的处境没有多在乎。

双方敌对，最可怕的并不是敌手在你失败的时，对你的嘲笑和辱骂，而是完全无视了你，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

还有苏园那句我从未想与苍蝇为敌，苏进敬是越琢磨越觉得后悔。如果从一开始他就无视苏园，当她不存在，不去看苏园不顺眼、不找她麻烦、不算计谋害她的命，他现在是不是还在安安稳稳地当着富贵的苏老爷

苏进敬想到了忘川道长给他的提议，让他顺其自然，多做善事。如果他当时真听了道长的话，一切顺其自然，肯定没有今天的事发生。即便苏家有可能被苏园的煞克到，可再惨还是能活命，哪会落得今天这步濒死的田地。人就是不懂知足，总是贪心太多，还想一切完美。

苏进敬缓缓地叹口气，闭上眼睛，泪水一颗一颗顺着脸颊留下。

苏园懒得深究他哭的缘故为何，转身就走，不带有一丝留恋。

“方明他是个好孩子。”苏进敬对着苏园的背影，突然喊了一声，随后就由着衙役把他拖走了。

苏园不知苏进敬这话的意思，是跟她说苏方明是好孩子，让她这个煞离苏方明远点。还是说苏方明是个好孩子，让他们兄妹能好好相处。

但他想说什么都不重要，因为不管是她还是苏方明，都不会在乎他的怎么想。

包拯和公孙策分别都安慰了苏园，在得知苏园刚才去是给苏峰上坟了，俩人都不禁赞叹苏园孝顺。

“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

包拯打发走了苏园后，对公孙策道“先生觉不觉得这桩孩子，还有蹊跷之处”

“大人是说皮长命”公孙策问。

包拯点头，“皮长命不似进财或苏有才那般，是苏府的家仆，根本不需要去谨守什么奴要尽本分为主卖命办事的准则。皮长命出身富贵，在出家之前是员外，如今皮家也仍然富贵。纵然他与苏进敬关系要好，这次只是为了帮苏进敬的忙，却也不该卖命至此地步。”

皮长命最早被抓，开封府在审问他的时候，他嘴巴硬得很，一个字儿都没没咬出苏进敬。等到了后来人证物证齐全了，陆续有苏有才和苏进敬的招供，皮长命才承认他是受了苏进敬的托付。

公孙策应承，其实他也觉得这点有几分奇怪。

“但也不能排除，皮长命讲兄弟情义，愿为兄弟两肋插刀。”

“这兄弟情意讲得还是有几分奇怪。”包拯感慨一声，然后掩嘴打了个哈欠，“不过既然证词都一致，倒没什么可查了。”

包拯随即和公孙策分开，各自去休息。这破案审案实在是太费脑，耗人精力，沐浴更衣之后，倒床上便睡着了。

大清早儿，包拯是被叽叽喳喳的鸟叫声吵醒。

他喊了人进来伺候，洗漱更衣完毕之后，正准备吃早饭，就听有衙役匆匆禀告，苏进敬死了。

包拯当下放下手里端着的绿豆粥，立刻起身询问怎么回事。

“昨晚上人送进去的时候还好好的，一早上狱卒查监送饭的时候，发现人倒在地上没气了，一同死亡了还有苏有才。”衙役简单回禀了现场的情况。

包拯赶到大牢内的时候，公孙策早一步先到，正和方仵作准备验尸。两具尸体就躺在牢房左墙边，一具平躺头朝上，另一具趴坐在旁边，头朝下。

同牢的还有苏有才带着的三名受命纵火的小厮。原本的牢房只有苏进敬一人住，担当苏有才和三名纵火的小斯被抓之后，牢房内就多添他们四个人。

三名小厮如今倒都还活着，此刻正在接受衙役的问询。

“昨天晚上我们三人睡着前，苏管家和苏老爷都还好好的。苏管家还在旁时不时照料苏老爷，给苏老爷干裂的嘴唇擦水。”三名小厮老实交代道。

他们刚住进住大牢，晚上睡得并不安稳，到了后半夜才睡。等早上狱卒来叫他们的时候，他们才醒。然后狱卒就发现苏进敬和苏有才在被叫之后身体一动不动，靠近一检查，才发现两人已经死了。

苏园、白玉堂和展昭等人时候也赶到了。在发现苏进敬和苏有才同时身亡的情况后，他们也很惊讶。

公孙策查看苏进敬脖颈上的淤青后，又看了他下眼皮的情况，告知包拯和苏园等人，苏进敬是死于窒息。

那厢方仵作正在查看苏有才的情况，嘴角有吐有的污秽物，唇色泛紫，身亡之时，身体成佝偻状，头朝下倒地，很像是中毒而亡。

方仵作还发现苏有才的手背上有抓痕。

公孙策闻言，立刻查

看苏进敬的指甲，果然在苏进敬的指甲缝隙里查到了少量皮肤和血迹的残留。

情况很显然，昨天夜里，苏有才照顾苏进敬到后半夜之后，也就是在三名夜行衣小厮睡熟之后，苏有才动手的掐死了苏进敬，苏进敬因为在熟睡中毫无防备地被扼住脖颈，根本发不出求救的声音，再加之他被打了一百杖，身体基本上没什么反抗之力，所以很快就被苏有才掐死了。

苏有才则在掐死苏进敬之后，服毒自杀。这毒药在毒发之时令苏有才产生了呕吐情状，多半会伴随着腹部绞痛，但苏有才硬扛着没发出声音，安静地死去了。因此同牢的三名夜行衣小厮，以及临近几处监牢的犯人，都没有听到异常的声音。

“案子已经审完了，该招供的都招供了，苏进敬不日就会被执行斩刑。为何苏有才还要杀死多此一举杀了苏进敬还有犯人在被缉拿入牢的时候，都会经过细致的搜身，苏有才手里的毒药是从何而来”公孙策分析道。

包拯立刻问责叶牢头。

叶牢头忙表示，苏有才在住进大牢之前，确实经过细致地搜身检查，没发现异常。

苏园见苏有才的发髻凌乱，问同屋的三名夜行衣小厮，记得在苏有才睡觉前，其发髻的状况如何。

“还算整齐，没这么凌乱。”小厮道。

“要么是在他杀苏进敬的时候，头发被苏进敬扯乱了，要么他有什么东西卷在了发髻里，需得拆开发髻取得。”苏园揣测道。

叶牢头老实认错“若毒物藏在方剂之中，属下们的确疏忽，没有查看。”

“难道说苏有才在带人纵火之前，已经做好了会失败的准备，在发髻里”展昭叹道。

“或许不是做好了失败的准备，而是习惯了做这种准备。”白玉堂突然道。

大家同时都看向白玉堂，接着又七嘴八舌讨论了一番。

但不管何种揣测，终究是揣测，当事的两个人都死了，没人知道苏有才此举的目的到底是为了什么。

“老大，我发现苏进敬还真应了老大那句天道好轮回。事发到现在，不见他的妻儿现身。人死了，也没见他妻儿来收尸。本来要杀自己流落在外的女儿，结果被抓个正着。明明已经注定要被判死刑了，其管家多活一天的时间都不给他，拉着他一起殉情了。啧啧，这下场惨不忍睹啊”

前面的话，听着还正常，苏园不解问孙荷“为何说殉情”

“外面都传呢，说苏老爷与管家早有苟且，早就惹怒了苏家夫人和大爷，这才不肯给他收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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