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
她趴伏在雪白的床铺间,手指抽搐着,在汗湿的被单上抓出道道褶皱,无限的热和极致的冷于感知间互相打架,压抑的痛呼从胸腔中迸发而出,刚从嘴边溢出一丝声儿,又被她死死咬住被角含混地咽下,喉咙间发出似野兽般的哭腔。
太痛了。
痛得她整个人想昏过去都不行,只能生生受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
凌晨的医院静悄悄,熹微的晨光从闭合的窗帘缝隙中透过一缕,给昏暗的病房内增添了光影的可能性。
呼……
延伸到指肚的疼痛余韵犹存,连呼吸都在颤抖,白芍侧趴着,茫茫然的视线落到了床头的铁柜子上。
那有一个影子。
那甚至不能称之为人影。
上面映出的也只是一团有着人形轮廓、模糊不清的扭曲影状物。
但落在白芍的眼里,好似清晰无比似的,令她的瞳孔都缩紧了几分。
某种强烈的预感在头脑上方盘旋。
她试探着挪动了一下,有什么东西立马顺着她的肩颈、脊背、侧腰向两边散开,冰凉柔顺的触感轻轻落到她放置在身体侧边的手背上。
她顺势一捞。
是头发。
长及腰身的头发。
她视线所及的发尾一截,还是她熟悉的黑茶色。
但是,但是啊……
呼吸颤抖,指尖也禁不住微微一颤,顺滑的发丝从白芍手指间垂落。
内心的迷茫、震惊、好奇、忐忑……几乎要冲破她的躯壳。
在感觉四肢的力量稍稍恢复一些后,她当即撑起身体,拖着酸软打颤的小腿,扶着墙壁,一步一挪走进病房自带的洗漱间内,带着自己无法言说的急切——
不用多踏进一步。
甫一站在门口,洗手台上方四四方方的明镜就将床头铁柜无力呈现的具象,清晰诚实地映了出来。
白芍瞬间陷入哑然:“……”
天光大亮,屋内的光线也越发明朗。
镜中的女人有着她最熟悉一张脸,只是完全褪去了往日的些许青涩,将成年后清丽柔媚的气质全然展现出来,柳叶眉下眼窝略略加深,瞳孔颜色从原先的深棕色变成了棕红色,更添几分深邃多情。
头发是最明显的变化,不仅从及肩的长度长到了腰臀部,新长出来的那部分竟然是金灿灿的,在阳光下泛着暖光,像掺了蜂蜜的砂糖一样,颜色甜蜜浓郁。
不过头发的下半部分还是白芍前段时间刚染的黑茶色。
这么对比一看……场景颇具喜感。
纵使此刻心情复杂,白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由得升起几分哭笑不得,连紧张和陌生感都消减去不少。
随后她的笑容也一点点消失。
现实摆在眼前,她不得不接受自己突然“变大”的事实。
想到随之而来的麻烦,冥冥之中,白芍恍然有种被命运裹狭着的窒息感和被强迫感。
这让她非常明显地叹了口气,习惯性地抬手想揉揉眉头。
结果胳膊抬到一半,她动作一停顿,脸色突然变得微妙而古怪起来。
因为昨晚打算留宿医院,白芍向护士买了套新的病号服当睡衣穿。
众所周知,病号服一般都是均码的,穿在身上比较宽松。
但白芍方才一抬胳膊,竟然……嗯?
感受到了几分紧绷???
她舔了舔嘴唇,扯开领口,想都没想就低头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