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江此时随意的询问让白芍突然清醒,未经思考先升起三分警惕。她以为入江要跟她说什么训练的事,没想到会是这个问题。
“……也没什么,你怎么会这么问?”白芍放下牛奶瓶,淡淡地回道。
玻璃瓶嗑在台阶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入江无声地笑笑,收回仰望夜空的视线,稍一歪头便能看见少女低垂的侧脸。
他一向擅于掌控人心,这得益于他惊人的观察力和理解力,但现在……在这样仅靠朦胧月色才能目视的夜里,即便看不清白芍的脸,他也可以轻易判断她的心理。
“说谎可不是乖孩子哦,”入江柔声而笃定道,“平等院是做得过分,小白生气也没什么问题,但我能察觉到,你当时不仅仅是生气……还有别的情绪。”
白芍缓慢地皱起眉头,烦躁的情绪涌上心头,还掺杂着一丝丝的惊讶和意外,不知道是该惊讶有人看出来她的不对劲,还是该惊讶看出来的人是入江奏多。
斜后方的声音还没有停止,似是在喃喃自语的猜测,离她很远,又好像是贴在她耳边,近得仿佛都能感触到他的滚烫吐息。
“是疲惫吗……担心……还是恐惧?”
少女低垂着头好像置若罔闻,藏在夜色中的秀婉脸庞隐隐发白,眼中的隐忍和暴虐共同缠绕,她悄然勾动着手腕的串珠,什么都不说。
明明是个高中生,此时给她的压迫感却令她一阵心慌。
白芍不想给出什么解释。
紧绷的理智压着她让她必须保持“正常”,所以哪怕心里烦躁,她也能笑着道:“是有点儿累了,很晚了,回去吧。”
说着,她直接要起身离开。
——却突然被按在了原地。
白芍:“唔!”
“呵呵,小白?”
入江奏多一直在观察少女的反应,在她意欲离开的那一瞬间,直接将手臂绕过她前颈,环住了她的臂膀,将女孩儿压制在原地。
突如其来的动作让白芍根本来不及反应,下意识地伸手去抓身边的东西——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她已经背贴着入江的胸膛,右手扶着他的左腿,被半抱在了怀里。
他——?!
白芍的脑子当场宕机,深棕色的眼眸睁大了看向前方,网球场边的灌丛树木影影绰绰,像藏在黑暗中张牙舞爪的人影。
入江随手摘了眼镜,露出微笑危险的眼眸,在白芍再度挣扎前,缓声说道:“小白身上……一直有股檀香味儿呢。”
眸光剧烈摇晃,白芍陡然惊醒,猛地攥住手指,忍耐着命令他:“……放开我。”
入江无声地垂敛眉眼,凑近她的颈窝轻嗅了一下,另一只手精准地握住白芍的右手拽起!
“入江你!”
少女的细腕被牢牢握在骨节分明的大手上,看起来脆弱不堪,保养得极好的珠串在月光下闪着碎光,像是盈润着月华。
“是檀木珠?小白应该不礼佛吧,戴在右手上也碍事。”
入江轻轻笑了一声,低头挨近白芍的耳朵,侧脸贴着她柔顺的发鬓,看到她咬嘴唇的小动作时,眼眸微深。
“所以……”
“放开我,入江。”
“小白为什么一定要戴它呢?”
“放开我!!!”
低吼出声的声音刺耳而尖利,白芍死死咬着牙,她知道自己在失控的边缘,但是这种被人戳中痛楚又剥茧抽丝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
她完全失去了主动权,不知道从哪一步开始就入了局。
明明没说多少话,却将每一点的细微反应都应征于入江奏多的试探。
而入江奏多,有绝顶的理解力和洞察能力。
或许从他一开始跟上她,她就已经败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