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什么?”崔祯冷冷地道,“投奔太子?”
“当然不是,”崔渭重新抬眼,神情坦然,“不投奔太子,却可以告魏元谌一状,让人人都知道魏元谌利用权柄,徇私枉法。”
崔祯忽然一笑,神情并不凶狠,却让人看着身上发冷:“弄了半天,我就教出来你这么个蠢货,你算是个什么东西,想要利用太子爷打压魏元谌,然后不为太子效命,你以为你能全身而退吗?
当年父亲将你捆着打的时候,我就不该劝说,好好教训教训你,让你知道什么是本分。”
屋子里瞬间安静。
崔祯平日里虽然威严,却从来不会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训斥崔渭,兄弟两个从来都是和和气气的模样,今天突然疾言厉色,让所有人都怔愣在那里。
崔渭眼睛瞬间红了,脸上如同蒙了一层阴霾:“大哥……这话……是觉得父亲当年做得是对的?父亲以前打我,大哥总是护着,我还以为大哥不赞成父亲的做法。”
“父亲做的是有些过头,也并非全都是错,”崔祯道,“我生怕触及你的伤心事,这些年从来都是耐心教你,最终有什么结果?让你看着母亲,你却一味顺着她的意思,现在还要去向太子示好,照这样下去不但崔氏保不住,大同、宣府的将士也会被清洗,为了母亲的错还要连累多少人?
你回去仔细想一想再来找我说话。”
崔渭抿着嘴唇,默默地站在那里半晌,还想要说些什么,却看到崔祯已经转过头,不得不转身离开了屋子。
过了一会儿,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崔祯才坐在了椅子上。
外间的林夫人听着屋子里的动静,吩咐下人:“倒杯茶给侯爷送去。”
顾明珠也觉得奇怪,崔祯怎么没有跟着崔渭一起离开,反而留在了这里,难不成是不想回家面对林太夫人?
林夫人长长地叹了口气:“祯哥儿也不容易。”
屋子里的崔祯看着那白瓷的茶碗,他知道应该走了,心中却有一团乱糟糟的思绪,怎么也理不开,张氏写了家书过来,字里行间满是自责,他也知道母亲的事与张氏无关,母亲想要来太原府,张氏定然拦不住,但家里乱成这样就真的是母亲一个人的错吗?
他就没有错?
从父亲死后,他就觉得家里冷冰冰的,谁都不可信,父亲死了这么多年,他府邸换了一个又一个,身边也从不缺女人,他却好像依旧还停留在崔家的祖宅中,看着父亲苟延残喘地躺在床上,一抬眼就能看到父亲那双满是愤怒和不甘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