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她和裴郁卿成婚一年也未到,她自然没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上,她记得上一世的这一年,派的是九皇子。
可没料到,今年这个光荣艰巨的使命,却是出乎意料地砸落在了她身上。
秦书接到圣诏时颇意外,拽着成和公公问了半晌,确定真是她。
这件事情和她所知所明的不同,反教她不安起来。秦书展着诏书看了许多遍,清清楚楚反反复复地看着那笔力入木三分的一行字:吾圣族纳兰氏令珩。
她站在门口怔怔地对着诏书发呆,裴郁卿不知何时走到了身边,忽然倾身抱住她。
秦书愣住,刚想开口问他什么毛病。
便听裴大人感性认真的声音传过耳畔,“纵是永远没有这诏书,殿下也永远是微臣的公主殿下。”
秦书心口用力跳了一下,茫然若失。
虽然还没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这样,可是她真真是被这句话给搅乱了心湖,千层涟漪,难自平缓。
她只觉自己的心一下一下跳动着,格外清晰。裴郁卿身上的木沉香毫无保留地裹着她,她若仍是初见少女,此时看进他令风月有愧的眉眼,只怕是能沉沦此生。
秦书捏着诏书的手微微收紧,又松开。
原想呛他的话也一时哽在喉间说不出口,她垂下眼帘,淡去眼底动漾的风雨。
她上辈子得知能够随驾往起云台参拜,的确感触颇深,她是名正言顺的皇室公主,小半生过去方被认回皇族,她确是心绪复杂感喟的。
想来是方才裴郁卿是以为自己是被这诏书弄的心有寥落,才来安慰自己的。
他心思素来细腻体贴,秦书缓神低笑了一声,语气轻俏,“裴大人说的话,本宫可是要记下的。”
她自然而然地退了一步,抬眸看向他,举了举手上的诏书示意,“大人,我被派去起云台抄经,你可也免不了。”
他情绪正酝酿的浓倾,但秦书不配合,他只能自己慢慢淡冷。
裴郁卿的眉眼轮廓是深邃勾魂的,秦书最爱看他抬眸的那一刻。眼睫所覆之下是清风明月满目星河,蓦然抬眼看向你,当真要把心都捧给他了。
他似乎有些落寞地低下了眼尾,语气隐含察觉不明的委屈,“臣是殿下的夫君,自是应该,也愿意的。”
秦书微微偏头仔细看他,没来由生出一阵自责。
但气氛都已经被她破坏了,总不能又去抱住他重来一回罢。
她记得他年轻时也没这么娇气......
秦书清了清嗓子,干脆同他说正经的,说点正经事,他心思就不在那儿了。
“裴大人,你觉不觉得,此次陛下的这个决定有些奇怪?”
她拿着诏书轻敲了敲掌心,若有所思道, “陆钦臣进了京,局还未开。这个节骨眼上借着祖制的名头把你也带出了京,不论怎么细想也觉蹊跷。”
她有些走过一遭的记忆,一切都在她意料之内只稍有偏差是正常。可这份圣诏,太不正常了。
这分明是十年后才发生的事情,怎会提前到了现在呢......
她入神想着,目光落在府门下的汉白石阶。
“纵然蹊跷,也得去就是。”
裴大人闷声丢下一句话,转身挥袖离开。
他一句话说的颇有负气的成分,背影透着决然愤慨。
秦书回过神,他已经在转角只剩一片衣角。
她愣了愣,冲他的背影喊,“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