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里话透着羞羞人,云挠着她的痒痒,好一阵打闹后,换了一身桃红的软缎连身裙,许音时陪着她吃了点小蛋糕,情识趣地离开了新房。
旁人是想给新人留二人世界,但云却,今晚沈一拂概是不来了。
原定的计划,是酒过三巡,他借着醉酒的由头新房,趁此机离开一阵——他早一日安排朱竹文等人藏于货舱内,离沪各出入口遭到封禁,唯一的出口是法租界的港口,要送他们离开,需得他本人出面。
倘若一切顺利,待天亮后他能安然无虞来最好不过,要是有人另生事端,她边也做好了随时撤离司令府的准备。
考虑着还得要收一箱行李,散满一桌子的红包顾不上数,半箱子堆着治外伤的“药”,还有几件衣物装满信的小匣子。
把庆松叫来,也是为了防万一。
如此想,竟又是一场惊心动魄的婚宴。
时钟过了十一点,司令府内厅外院仍热闹着。云怕熬坏了身,没精力应付之后索留了一盏琉璃灯,又恐安静惹人怀疑,想了想,将房内的留声机给开了,方才覆盖上喜被,伴着歌声合上眼。
浮云散/明月照人来。
团圆美满/今朝醉。
是周旋的《花好月圆》。
她一合眼,“迷”“迷”糊糊不睡了多久。
睡梦中被什么惊住了,翻了个身,缓了一儿意识到留声机没声了,一个激灵坐起来。
继而手腕被握住,她头,看到身边躺着个人,一身笔挺熨帖的新郎服未脱,笑问她:“新婚之夜,新娘子要跑哪儿去?”
她下意识去看窗外的天“色”,未亮,壁灯给他关了,看不清时钟,到他说:“现在是凌晨四点半,宾客已经走了。”
“人都平安送走了么?”她问。
“嗯,平平安安的。”
她松了一口气,“你来多久了?”
“一个小时是有的。”
“怎么不叫醒我?是不是我吵醒你了?”
他没答句,只问:“你刚刚做了什么梦?”
来时,拭过她眼角的泪。
云沉默了许久才开口,“梦到你来……”
一声浓情不解,把人都带了十二年前。那时红烛燃了一夜,她未能等到她的丈夫,而他,既没能保全他的挚友,也没有寻他的新娘。
喜欢不易,恨也不易,隔绝了一世相思,还能到羁绊的最初,才是最难。
此时屋内没灯,点着根红烛,许是他点的,她只望一眼,眼睛不受控制的酸涩起来,泪珠落在地板上,“啪嗒”一声,在寂静夜里分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