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知又气又羞,索“性”将脑袋一并埋到被褥中,不去瞧他。
沈一拂放下手里新拧好的“毛”巾,坐上床沿:“……你烧还没全退,不能整个人都躲里边,待会儿又烧起来了。”
她不应。
书房的罗汉床毕竟冷,昨夜她昏沉睡去手脚仍是冰的,卧室的炕床暖的恰好,他命人收回原样后抱她回来,照顾了她一夜。擦身、喂水、喂“药”……直到后半夜见她出了汗,才在她身旁小憩了一会儿。
这会儿都过了午时了,算上昨夜,她等于一天没有进食,他怕她体力撑不住,试图拉她被褥:“饿不饿?”
她不答。
沈一拂原本心里就内疚着,想她醒来后会有诸般反应,可看她这般生怕她给憋坏了,索“性”上了床,连同被子带着人,轻轻拥在怀里。她要挣,挣不开,脑袋自然而然“露”出来,想要骂他,一启唇,嗓子哑的几乎不像自己的声音:“你混蛋……”
“对不起。”他在她耳边低语,“五妹妹,是我错了。”
这是重逢以来他第二次唤她“五妹妹”,她不由自主想到昨夜的那句“你还要我么”,心里颤悠了一下,不知怎么,鼻尖一酸,眼泪就掉落下来。
看她哭,他这才松手,原本情到深处,鱼游欢水,他以为是彼此间灵犀相通,可看她此刻反应,莫非她真的是不情愿与他……
实则少女初经情\事,本就羞怯,何况是昨夜那般情形……
他太过分了、太太太过分了,怎么能叫她不恼?
云知满脑子想的是“他都不关心我还病着”“也不怕吓到我”“也该多问几句她的意愿”“真的很疼啊”……于是越想越气,这才忍不住红了眼眶,盼着他能继续哄着自己,见他松手,往后退了一点,她哭的更委屈了。
“你别哭。”他听她连哭的嗓音都是哑的,“再哭下去,就失声了……”
云知眼睛酸胀着,气啾啾瞪过去:“……我不是已经……”
他指了指喉结,“声音的声。”
她脸一红,想起身,被他一手按回铺盖里,“不能再着凉了。”
发烧的人再加哭大半夜,她早就渴的喉咙冒烟,都顾不上同他置气,“我渴了。”
他忙去倒水,冷热兑好过来,走得急了,踉跄了一下,洒了一身都是。
她也不晓得怎么,看他堂堂沈大校长跟个少年似的手足无措,再这么一绊,微抿了一下唇。
沈一拂抬头,看见了她唇角微微勾起的一刹那,愣住。
她忙将脸板回去,他重新斟好水,递去的时候,留神着她的神“色”。
她自顾自喝水,一连饮了三大杯,才稍缓过来,看他至始至终视线方落黏在自己身上,就背过身:“哼。”
他眸中有了光亮。
这次坐下身,捉住她的手:“昨夜,是我乘人之危,无论你如何恼我怨我,都是理所应当的。”她想缩手,他握得更紧了:“可我……不后悔。”
云知睨向他,是真没想到他会这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