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琉璃钟,琥珀浓 容九 1599 字 8个月前

因发着烧,她的脸颊和鼻尖都是通红的,唇被冻的皲裂,渗着血珠,也在微微地颤。

披着“毛”毯,犹觉不够,又脱下大衣盖在她身上,她手紧紧揪在胸前,他这才看清这条襦裙。不古不今的,他在天津剿匪时见过,是烟花馆里的女人用以取悦客人会穿的服饰。

云知至始至终都垂着头,长长的睫“毛”缀着水珠,没哭出声。

他的眼睛却先红了。

这是他放在心尖上的人啊。还病着,在这样严寒的天里,哪怕她裹在被窝里,不留神“露”出一个脚趾,他都要起夜给她掖得严严实实,生怕她再受一丝寒。

更怕她伤心,怕她为难,所以那些荒谬的秽语他提也不提,唯恐她受到一点点惊吓。

可他却让她蒙受这样的屈辱。

他想把她拥入怀中,唯恐惊扰了她,只伸手轻轻抚着她的头发,“别怕,别怕。”

向来能说惯道的沈教授,到了这时,竟语言匮乏。

也许是感受到他手指的热度,她紧张地背脊稍稍松弛下来。

云知极缓、极缓地抬眸。

她先前不敢出声,始终克制着,乍一相对,到底还是忍不住,眼泪顺着鼻子、下巴扑簌簌地往下掉,啜泣起来。

小时候的五格格就像是个小太阳,成日眉开眼笑的,即使偶尔恼了哭鼻子,无非耍耍小孩子脾气,几度分别,留给他的也多是笑颜。

即使再逢以来,也几乎没见她流过眼泪。

骄傲如她,倔强如她,坚强如她,早惯将千般苦处咽在心底。

沈一拂从来,从未见过她这样哭过。

这一刹那,他像一个孩子,一个不小心摔了视如珍宝的宝贝,手足无措想拼好,却怕一碰就都全碎了。

正在此时,福瑞从走廊外奔来,鼻青脸肿的携着哭腔:“二少爷,大少爷带了人将我扣住了,现在那些人还不肯走,说是老爷的意思,林小姐今夜要是不愿同房就送慎刑……”

沈一拂低低说了声“住口”,福瑞才看到两人都在这,登时噤若寒蝉。

“去拿炭盆热水来!”

沈一拂的双眸变暗了。

这十载人生,以为再不似少年冲动,此刻心中却动了念头,哪怕家宅不宁也在所不惜。

他回头,看她望来,仿佛在问“他们为什么要这样”。

“我带你出慎刑司时,同我的父亲说,你是我的心上人。他不信,沈一隅他……”他看她听到沈一隅的名字哆嗦了一下,忙停下,只说:“别怕,我……不会伤害你,我也不会再让任何人再伤害你。”

福瑞带了炭盆和汤婆子,又端来了一整盆热水。

沈一拂伸手试了温度,将盆推到她边上,轻声说:“慢一点放进来。”

她是真的太冷了,但还是听从他的话,慢慢将脚探入温水之下。

他强压着自己的情绪,尽量、尽量不在这时候触碰到她的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