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班,看同学们开始传阅材料,白先生正在讲台上解说“全市评比”“去北京”之类的词。她转头问许音时,“什么评比啊?”
许音时悄声说:“新文学社举办的文学赛这回增了一个中学组,面向全国,入选的人能去北京的大学参加集训……我们学校只有两个名额,现在大家在传阅报名同学的文章,每个人都可以给一篇文章评分,满分十分,随机的……”
云知听懂了,“之前怎么没听过?”
“听说去北京大学里的集训不止是文学方面,还有其他学科的讲座,学校倾向于把这次机会让给高年级,他们明年就要去考大学了嘛。”许音时说,“不过我们年段也有几个人报名,就是成绩特别好的那几个,学校也会给特例的,哎……传到你了。”
云知接过前排同学递来的作文本,为公平起见,每篇作文都没有人名,但能看到评分栏上清一色的八分和九分,甚至还有一人打了十分。
她看了两段开头,不得不承认作者字斟句酌、文理通顺,加上娟秀工整的字迹,很容易给人极好的第一印象,只是再往下逐渐觉得不对了。
云知觉得是一种熟悉感扑面而来,她起初还觉得是种巧合,直到看到了那句“于小小蚍蜉,冲锋是求生,求的是‘民主、自由、平等’之生,因畏惧而钻回地洞,才是求死”时,她才确定,这是大堂姐林楚曼日记里的原话。
家里的日记是没可能叫外人抄去的。
想也知道,这篇文章是谁写的。
三姐姐总是夜半三更去楚曼的房间,之前还奇怪,这下可全想通了。
云知对楚曼的印象好,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看过她的日记,虽然求助信的事后来不了了之了,但她一直将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姐姐视作榜样。
如果说楚仙之前的小动作,充其量是让她感觉到不舒服的话,这一回真把她惹恼了。
究竟要不要把这层窗户纸捅破,云知没想好,她只在评分框上打了一个“1”,就传阅给后边同学,她是想,如果林楚仙听说有人只打一分,说不定还能良心发现重写一篇。
但她没想到的是,她顾着林家人的体面,隔日林楚仙倒先找上了门。
午休后她去打水,三姐把她拦在走廊口:“昨天白主任把参赛的作文送你们班去传阅,有人看到你打了一个1分。五妹妹,我真没想到,你是给我打的1分。”
云知想起那作文本是按顺序往后传的,小音不会告密,但她之后的某些人看到1分,往前推算就会猜到是她。只是没想到,楚仙姐姐的“耳目”还能蔓延到她班上。
楚仙看她没吱声,上手推搡了一下,“问你话呢,敢做不敢认么?”
水壶里的开水差点给溅出来,云知将杯子放在一旁,“这有什么不敢认的,没打0分,我已经是给三姐姐面子啦。”
楚仙大概没想到她能承认,愣了一秒,不怒反笑,“你装了这么久,突然不装了,我有点不习惯了。”
云知看着楚仙:“我有什么可装的?倒是三姐你,扮演才女是不是太辛苦了?所以这回,才不得不抄大姐姐的日记呢?”
“你怎么……”楚仙这种反应,再想否认已经来不及了,于是索性先蛮横起来,“你敢偷偷跑我姐的房间里去?就不怕我告诉我爸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