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云知也没看他,捡起鞋跟,垫着脚一瘸一拐头也不回的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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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下起了雨。
粗大的雨珠打在玻璃窗上叭叭直响。
亨威利后侧门边靠着一条窄巷,下边有停靠自行车的车棚,阶梯向上直往酒店二楼后门,云知无意中出错了门,发现这儿是个僻静之处,索性坐在台阶上,揉揉脚踝。
她其实没有责怪宁适,虽然胡闹,毕竟也是一片好心。
只是那一幕太过丢脸,以至于她回想了一遍自己都气笑了。
“华而不实……”她脱下那只皮鞋,试着将脱了钉的鞋跟摁回去,无果,“什么意大利手工,都不如过去那花盆底结实……”
正嘀咕着,忽闻底下传来“隆隆”的车鸣声,云知从高处朝下望去,见一个披着黑色雨衣的男人骑着一辆自行车穿入巷中,仔细一看,那人并没踩着脚踏板,车却开得极快——她想起前几日在报刊见过的摩托车图片,不觉来了兴致,侧身趴在铁栏杆上,探出脑袋去,一个不留神,手中的鞋子一滑,掉了下去。
“砰”。
堪堪砸到了那人的头上!
摩托车停了下来,她下意识缩回脑袋,只听下面那人问:“谁?”
云知心里一阵打鼓,若此刻丢鞋就跑,把人惹着毛了追来,反而难看。
也确实欠人一声道歉。
云知起身,从楼梯下去,停在台阶的最后一节上,微微躬身道:“先生,这是我的鞋子……我方才坐在上边,一不留神砸到了您,实、实在抱歉。”
他从摩托车上下来,将鞋子从地上拾起来,她垂着头,只看到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眼前。
“鞋坏了?”他问。
云知抬起眸,宽厚的大兜帽檐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弧角非常好看的嘴唇和下巴。
她点了点头,又下意识别开视线。
他看向舞鞋的断根处,“跟呢?”
她怔了,慢半拍似的将手掌摊开,“这儿。”
他接过,转身从摩托车的后箱翻出一个巴掌大的小瓶子,手法娴熟的开盖、将滴管内的半液状物质涂在鞋跟上,随即从口袋里摸出一只打火机,扳起的火舌舔了一下鞋底。
火光倏尔晃过,照亮了他浓中见清的双眸。
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油然而生,也就是这愣神的一个瞬间,她甚至没看清怎么来去,断掉的鞋跟便已扣合而上。
“请稍等。”他的语气平和,偏生给人带去了“不必多问”的意味,云知的眼睛一时无处安放,只好盯往鞋看,却见到那双白净修长,骨节分明的手。
这不像是鞋匠的手,可他往鞋上涂的又是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