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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要不要脱了靴子,到榻上暖一暖?”甄凉又问。

桓羿点头,甄凉就上前替他脱鞋子。这本来是很寻常的事,桓羿虽然平常少让人近身伺候,但毕竟是锦绣绮罗丛中长大,对于这种事,是司空见惯的。但不知为何,此刻见甄凉如此,桓羿竟觉得有些不自在,下意识地避开了。

甄凉微微一愣。

“咳……”桓羿借杯子掩住口,干咳了一声,“我自己来。”

“好。”甄凉似乎也不尴尬,微笑着退开,将汤婆子里的热水换过,塞进被子里。等桓羿脱了鞋子,脚一伸进去就能感受到暖意。

桓羿喝完了杯子里的姜茶,甄凉便伸手接过来,又倒了一杯,“殿下身体积弱已久,再饮一杯吧。”

“好。”桓羿伸手接过来,不着痕迹地打量着甄凉。

之前他还想,甄凉跟皇后有几分相似,如今看到甄凉,反而觉得不像了。

大概身份使然,她身上没有皇后那么重的气势,乍一看并不打眼,但她安排诸事时却始终是从容的,即使在桓羿甚至皇帝面前,也不见惶恐。她揣摩他的意思,将事情安排的周全至极,但并不是为了讨好或者逢迎,只是觉得他需要。

即使蹲下来为他脱鞋,她的姿态也并不卑微,更没有皇后在皇帝面前时那种小心翼翼的试探。

她甚至在他面前自称“我”,仿佛从来不曾真正把自己当成奴仆。

奇异的是桓羿竟然也不觉得这样有什么问题,从第一次到现在,没有想过要纠正她,仿佛理应如此。

桓羿琢磨着这种微妙的感觉,一时很难描述它。

甄凉将姜汤撤下来,往炭炉上放了一个铁质的小架子,然后将一小块黑乎乎的木头放在架子上。被热气一烘,木头上逐渐弥漫出一股木质香气,轻而且淡,并不会熏得人头晕,反倒让屋子里的空气都为之一清。

“这是什么香?”桓羿回过神来,暂且将那些微妙的情绪抛开,问道。

“不是香,就是一种木头。”甄凉说,“我从前在家时,后山上多的是这样的木头,因爱它的味道,就时常砍了来烧。进京时带了几块,想着留个念想。我见殿下似乎并不爱熏那些香,就想着试试。”

桓羿点点头,垂下的眼睫遮住了眼底划过的一抹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