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般看重你,却不想你这样不懂规矩。竟跑去是非之地。看来不罚你,是不行了。” 赵嬷嬷扔下木尺,气得不再看她,“领个提铃之刑,三十日,够你长教训了!”
宫女中犯大错之人才会以这样“丢脸”的刑罚对待。被罚的奴才要走遍东西六宫,又得挨到乾清宫皇帝跟前儿,等同于所有人都知道你出了岔子。宫里人闲嘴也闲,免不了背地里要好一番嚼舌头,万一落得个不好的名声,以后宫里高位的主子扒拉不上眼,也只好永远都挨着粗活累活做一辈子了。
宫女们怕黑的多,也脸皮薄。每当被赐了提铃之罪,大多哭着哀求一声:“姑姑,您打我吧!”若是挨了一顿打,让姑姑出了气,那提铃之罪便可免了。即便身子一时半会疼着,过几日也能好个大半。然而,提铃要受的罪却不是短暂的。
宁月听了嬷嬷的罚后,不哭不闹,重重地叩了头,“多谢嬷嬷管教。”
这紫禁城化不开的墨似的黑夜,是绵绵无尽的深渊,像是会吞人的巨兽,越往里走,越发觉得宫门重重,宛若盘蛇。
幽幽甬道几乎无人,宁月独自提着一灯笼前行着,脚踩在青石板上哒哒有声。她眼神不禁抬起,远远望向一道道圆形拱门尽头,那里正是灯火通明的乾清宫。
只有宁月自己知道,对于这刑罚,她是求之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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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霁月
宁月早早就在心里记得,今日初九,皇上率众人宴请高丽国的使臣,现下这个时辰,应是宴会正盛。如果现在赶去,兴许刚好能按照自己的计划施行。
这般思量着,青黑色甬道上的哒哒步履声渐渐快了起来,那手中的铃铛也响得有些急切,发出几串没有规律的撞击声,朝着那金碧辉煌处就远去了。
乾清宫侧门外,一个神色焦急的内监左等右等,好不容易瞧见了那推着冰车急急赶来的小太监,忍不住上前数落他的不利索。
“你怎么来得这么慢呀,不知道国舅爷都等急了!”
“师傅恕罪,路上撞见一个提铃受罚的小宫女,这、这才耽搁了会。”
“自己干事拖拖拉拉,还敢找借口啊你!再有下次,仔细你的脑袋!”
喜公公顾不上再训斥那小太监,赶紧拿帕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自己干脆上手推着冰车想赶快送到那位爷身边去,冷不丁回头一瞧。
只见乾清宫恢弘的宫门处,一个紫衣轩昂的男人正挥袖负手慢慢步出,月华沿着他侧脸上雕刻般的五官倾泄而下,有棱有角的眉骨与鼻梁轩昂俊逸,颀长的身形高于一般人,那一身紫棠色的朝服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几分潇潇之意。
喜公公见了,心底一慌,赶忙上前,“哎呦,国舅爷,您要的冰来了。里头可是太闷了?您出来透气吗?”
孟宗青神色不豫,脸上正薄怒微微,一听见喜公公的话,他嗤地冷笑,:“呵,一群假意谄媚的使臣,一堆不入流的胭脂俗粉。如此粉饰太平的歌宴,不来也罢。本王出来走走。”
喜公公一听,脸色惨白几分,心想那些话要是搁到别人嘴里说出来,那可是掉脑袋的大事啊。他黢黑的眼滴溜溜地瞧了瞧歌舞宴乐的乾清宫内,心中暗暗嘟囔,大概又是谁做了令这位国舅爷躁怒的事,惹恼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