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霍崤之从没干过这样伺候人的活,他怕弄疼了乔微,也怕更多的头发掉下来,手脚都放得很轻柔,像是对待一件瓷器。
热风在发根游走,又吹在耳垂,嗡嗡的低鸣里,乔微垂着头,昏昏欲睡。
他悄悄将掉落的头发都缠绕在掌中,不动声色地装进口袋里。
临近春日的夜晚,月色娉婷,如薄雾笼纱,住院楼下白玉兰的枝条终于抽出花骨朵,气氛平静柔和。
年后,博物馆那边仍旧几次打来电话,言语真诚恳切,乔微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将手稿出借展览。那些东西放在她不见天日的箱子里,到底是浪费了。
医院开始在化疗期间穿插放疗,这一疗程刚刚结束,乔微几天都四肢乏力,行走艰难,霍崤之原打算替她跑一趟,却还是拗不过她,最后开车载她亲自回到公寓。
第一次通话时,馆方的语气,始终叫乔微心存疑虑。她虽然不知道父亲的下落,可总有人知道。
不管是不是自己多想了,她都觉得自己很有必要试着问一问。
在和馆方约定时间到来之前,乔微在书桌上,把将要借出的东西又整理了一遍。
她低着头,眼睫半垂,头发柔顺披在肩后,面色苍白,唇瓣也不见血色,像是一件精美易碎的瓷器,连看看都不敢花力气,唯恐将她触破了。
化疗的后遗症让乔微很困,她恨不得下一秒就趴着书桌睡一会儿,可东西没整理完,她还是强行撑着眼皮收拾,只是动作越来越慢。
霍崤之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只觉得心里酸涩又难受。
乔微将她父亲留下的一切视作最为珍视的东西,期盼着他回来,可她不知道,这个期望,终其一生都无法再实现了。
馆方的人很快来了,戴着橡胶白色手套,一件一件,将乔微借出的稿件封存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