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拿到枪,犹如拿到救命稻草。他嘴唇颤抖,道:“谢谢!”
音落,他装起手机,带着枪,扶墙走了一段路,从桥洞另一头出去,佝偻着身体隐入夜色。
苏鹤亭卸了晨哥的步|枪,把尸体推进河里。那水花微溅,只在桥洞下扑出了一点声响。地上都是血,苏鹤亭在黑暗里沉思。
事发突然,独眼没有给他任何提示。现在晨哥死了,再过十分钟,他如果还没有回去,独眼一定会察觉到不对。
不,或许独眼已经察觉到不对了。他为人狡诈,尤其惜命,每次只要有风吹草动,他都会提前做准备。
几分钟后,苏鹤亭跨过血泊,按原路返回。他走得很慢,中途进了游戏厅。游戏厅里和混混们碰上面。
混混喊:“小苏哥。”
苏鹤亭停下脚步,说:“你们几个过来。”
他们不知道苏鹤亭要干吗,一路推推搡搡地过来了。这几个混混跟苏鹤亭年纪相仿,都是这片区域的原住民,是在独眼“统治”下长大的小孩,专门用来晚上放风的。
苏鹤亭道:“踢玻璃太无聊了,干点别的。”
混混面面相觑,其中一个人问:“哥要我们干什么?”
苏鹤亭弯腰捡起易拉罐,在手里掂量了两下,砸向广场。易拉罐精准地撞在喷泉灯上,把灯束打向另一边。
他说:“看见了吗?玩这个。谁能把它给我砸爆砸响,我就包谁的伙食费。”
一个该上初中的小孩瞅了半晌,道:“砸爆了老板会不会生气?”
苏鹤亭说:“要是这么容易就能砸爆,我就自己砸了。废话少说,你们玩不玩?”
他们争相举手,苏鹤亭把兜里仅剩的零钱都掏出来,分到他们手上,作为鼓励。年纪大的跑得快,拿到钱立刻去捡易拉罐,等苏鹤亭离开时,身后都是“嘭嘭嘭”的砸罐声。
苏鹤亭上了楼,保镖们坐在集装箱上打牌。一个问:“晨哥呢?”
苏鹤亭提着□□,脸颊上的血没擦净,说:“抽烟去了。”
他们点点头,习以为常。
苏鹤亭表情如常,走近办公室,推开门,里面的独眼正在用投影看电影。电影画面盖在苏鹤亭脸上,让他的眼神有些变化。他反手关上门,食指一勾,把门从里扣上了。
独眼躺在椅子里,全神贯注,问:“完事了?”
苏鹤亭拎起t恤前襟,擦了把下巴上血迹,道:“嗯,完事了。”
独眼说:“你开了几枪?”
苏鹤亭道:“好多,把手|枪打空了,多亏晨哥,把□□借给我了。”
独眼看向他,定定的,重复说:“他把枪借给你了?”
屋内气氛缓缓绷起,像是有根弦被拉开,上面还搭着支随时会射出的箭。他们隔着一张办公桌,在电影晃动的画面里对视,谁也看不清谁的眼神。
苏鹤亭唇角微勾,道:“是啊。”
广场上的灯被易拉罐打中,突然歪了。那音乐喷泉坏掉了似的,瞬间喷出,提前奏起了交响乐。
苏鹤亭猛地开枪,子弹“突突”地打中独眼。血“噗——”地喷满桌子,把账单都浸湿了。
广场上的小混混们被水扑成了落汤鸡,尖叫着四散跑开。办公室内的电影还在放,吵得要命。独眼手臂下垂,瞪眼不动了。
苏鹤亭越过办公桌,拨开杂乱的账单,想找到独眼的车钥匙。门被推动,是保镖。苏鹤亭没想跟他们硬刚,就在这时,那躺在办公椅上的尸体忽然转过脑袋,从头顶弹出个简陋的彩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