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可立一惊,连忙道:“万岁,小民岂敢有如此大逆之道之心?望万岁明察。”
“只是小民历经三朝,侍奉朝廷大半辈子,如今年迈,已力不从心,担负不起万岁所托,还请万岁收回成命。”
听了这些话,天启重重的叹了一声,他神情忧伤,似是自言自语的道:“去年,建虏再次折戟宁远、锦州,老奴努尔哈赤、如今奴酋黄台吉先后两次败于辽西,必然知晓短时间内很难破我大明关宁锦防线。”
“然建虏以劫掠盛起,不重生产,辽东之产出无法供养几百万人,是以建虏每战必掠、以战养战。”
“可这两年宁远之战、宁锦之战,建虏均未讨到好处,伤亡在其次,军资所耗甚大。长此以往,建虏必不能继。”
“黄台吉之能,不输其父,在某些方面甚至更胜努尔哈赤一筹,他必会想其他之法。”
“去年,蒙古察哈尔部林丹汗为避建虏兵锋,主动放弃祖地西迁,如今已至大同以北。”
“林丹汗一走,察哈尔部通往大明之门户洞开,若朕是黄台吉,怎会想不到绕道蒙古通往大明腹地之路?”
“大明腹地比之辽东更加富庶,若其兵锋直指我大明京畿,不但可以扬其军威,也可弱我大明上下军心。”
“一旦成功,所获甚多,再大的风险也值得一试,黄台吉不会想不到。”
“然九边之军,已糜烂不堪,千里长城,也根本无法抵挡建虏之兵锋。届时,我京畿之地,必是生灵涂炭矣,大明和朕之颜面,何存?”
袁可立怔怔的看着眼前忧国忧民的天启,仿佛第一次认识一般。
这还是老臣所知的那个万岁吗?怎能说出这番高屋建瓴的话来。
他不认为天启这些话是危言耸听,反而极为赞同,建虏绕道蒙古入寇的可能至少有七成以上,而且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就如万岁刚才所说的那般,辽东的产出根本养不活那么多人,建虏在辽西讨不到好处,只能另谋出路,绕道蒙古便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当然,入寇大明腹地,建虏必是倾巢而出,劳师远征,也必然要冒不小的风险。
先不说会不会陷入战争泥潭而无法自拔,一旦辽东空虚,东江的毛文龙也肯定会趁虚而入,对建虏腹地造成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