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后,永昌帝便被请到了祥安宫。何太后已然坐在内屋一侧,手边一杯刚泡好的龙井,还徐徐冒着热气。
“贵妃有喜了,这宫中可算是添了份喜事儿。”何太后瞧着永昌帝落座,便提及此事。
永昌帝也不傻,今日何太后既然请他前来,便是为了后妃有孕一事。此前陈贤妃身子弱,久久不孕但也说得过去,那些个低微的妃子不让生育也说得过去。
可是这么多年,竟一个妃子都没有过怀孕的征兆,就连意外都没有,这就得琢磨琢磨了。
何太后毕竟是前朝争斗的胜者,个中缘由仔细一想也明白了,定是皇帝动了手脚。贵妃有孕必定是个新的信号。
“贵妃确实是大功一件啊,若是诞下朕的长子,不知该如何嘉奖呢?”永昌帝一番话说的明白,可又过于明白,让何太后听得心惊胆战。
这贵妃已然是皇后之下第一人,再褒奖无非是加封号,赏赐家族,又或者太子之位?
何太后微微眯眼,已是想过多种结果:“贵妃为皇上繁育子嗣,是她作为后妃的本分,若是嘉奖,多些赏赐即可。”微微顿了顿,拂过茶盏上漂浮的茶叶,却不曾饮一口,“过犹不及啊,就像这水,在杯里若是太满了,岂不就容易撒出来?”
何太后见着永昌帝神情依旧,又补充了一句:“皇上这是想捧杀贵妃?”
话语间含着试探,想看看永昌帝到底是真心喜爱还是作为工具。
“母后说笑了,这么多年了,朕好不容易有了子嗣,自然是心中欢喜。无非就是想好好褒奖一下贵妃,贵妃性情温和,又怎么会得意忘形呢?母后多虑了,多虑了。”
永昌帝挥挥手,假装没有听懂何太后的话语间那些暗锋,做出宠爱的模样。他也想知道这个孩子能不能保住,他的长子,决不能是病弱之人。
这么多年不想要子嗣,也是当初病弱的长兄的模样刻在了心里,贤妃身子弱,生育的子嗣不一定是健康的,再加上这宫里争斗,他不愿让他们来到这世上。
如今明蓉的孩子,颜辞逸说还是虚弱了几分,瞧着能不能调理调理,或者能不能护好。若母亲护不住自己的孩子,不要也罢。
何太后盯着永昌帝的模样,也不再执着此事,话锋一转,直直问出了今日的重点:“皇上可觉得宫里子嗣太单薄了,后妃也不少,皇上还是雨露均沾,让她们早日为皇室开枝散叶吧。”
“母后的教诲,朕知晓了,只是这开枝散叶可不是朕说了算,一切都得看缘分不是?”永昌帝只道这是缘分而已,可不关自己的事儿。
“新入宫的妃子们身子骨都不错,若是皇上愿意,又岂会缘分不到?”这话算是明示了,再多的也不能说出来,毕竟何太后还做不到直直撕破脸,让皇帝别做那些事儿。
“诶,母后这说的。”永昌帝还是那副模样,装作没听懂。“朕多去几次淑妃那儿总行了吧,母后啊,你的意思朕明白,无非就是想让朕多宠幸宠幸淑妃,淑妃是朕表妹,朕又怎么会亏待她呢?”
这番话气的何太后无法反驳,既不能点明真相,又不能直接反驳说不是多宠幸淑妃,左右为难下,竟不知道说什么是好。
何太后深呼吸了一口,才缓过来:“你心里有姝玉那孩子就行了……”
这话还没完,就见永昌帝起身:“朕还有些奏折没批,就不打扰母后了。淑妃那儿,朕今个儿就去。”
说完也不管何太后接下来想说什么。转身就走,而走了两步又停下了:“贵妃那儿,母后的赏赐还没到,可别落人口实,说是母后不喜欢皇嗣的诞生了。”
一番话说完便大步离去,没有一丝停留的意思,只剩下何太后盯着那背影深深的叹了口气,越来越琢磨不透这皇帝了,自家儿子终究是和自己生分了,可当年自己那般作为有不得已的苦衷啊。
“安嬷嬷,备着厚礼赏赐给贵妃,把哀家当年怀孕时,先皇赏的玉如意一起送过去吧。”
“娘娘,这玉如意您可宝贝着,怎么就舍得赏赐给贵妃呢?”安嬷嬷有些不解,太后的模样也并非看中贵妃,又怎么会赏赐她这么宝贝的东西。
“如意如意,希望她能称心如意吧。”何太后瞧着窗外,勾唇一笑,让人看的有些害怕,安嬷嬷也顺势退下备礼前往锦瑟殿。
如意?到底是如谁的意?这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