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她对陈良店究竟是恨还是爱,明明在那经受过彻骨的痛,却还要冒死回去。
屋瓦上好似有雨滴渗了下来,正一滴滴往盲女身上浇,可烛光一映,却见那水滴雾黑似墨,如丝似缕,分明不是雨。
容离仰头,眸光跟着下落的黑雾一垂。
黑雾如水般滴落在盲女脸上,渗进了她的皮囊,连丁点墨迹也未留下。
容离本还困惑,后来想起,浇灵墨本就会将魂魄四分潜匿。
盲女揽着屠夫的尸,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猩红的五指在他空洞的眼眶边上摩挲着,一边呢喃:“不是你,怎么还不是你。”
屠夫已说不了话,魂都不知被甩到哪儿去了。
华夙紧皱着眉头,从屏风后步出,缓缓走到了盲女身前。
盲女一双眼还是灰白,本该继续装作看不见她的,此番却抬起了眼,正视起面前的鬼来。
容离扶着屏风,不知华夙这是何意,可在盲女抬头的时候,她忽地明白了,原来这瞎子是装出来的,盲女本就能看见华夙。
看见了为何不逃?
盲女仰起头,眼眶里淌出了两行泪,她却问:“那位姑娘呢。”
容离知晓她是在问自己,也从屏风后走出,轻声道:“夫人,我在这。”
盲女面露悲戚之色,“我还料你是受她要挟才上的山,凡人怎会和鬼祟这么亲近了,天塌了么。”
华夙垂头看她,“你为何不跑?”
盲女掌心里还捧着一对眼珠子,苍凉一哂,“我以为他是我的薛郎,我要守他,怎么能走,没想到他亦不是,到头来,都不是他。”
她仰着头打量起华夙的长相来,“我还是头一回见你,你一来我就认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