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长笔直的五指覆在了容离的手背上,与先前不同,这手黑如墨烟,也更为冰冷。
容离默不作声,华夙牵着她动了一下手,她便落下一笔。
人属实难画,根根发丝要仔细勾勒,面庞不可着墨太深,五官又不能画得太平,否则又要像纸扎一样了。
画好面庞的轮廓,覆在她手背上的黑雾将她的腕骨压了一下。
容离腕底墨色泼洒,所画之人的脖颈顺其自然便出来了,其下是规规整整的衣襟,绣着竹纹的长衫。
这画得比剥皮鬼的新壳还要细致,连衣料上的纹路都给画了出来。
是织锦缎的绣法,质地紧密,听闻皇都里的贵人便喜穿这种料子的衣裳。
容离悬着胳膊,手臂抬了一阵已有些疲乏,连手腕也颤了起来,画祟的笔尖随之一抖,再这样画下去,非得出错不可。
她画发丝时便已累得不成样子,现下画起衣裳,手臂更是如坠千斤。
容离咬着下唇,不想毁了这傀,干脆道:“累了,能歇一歇么。”
“你无须用劲。”华夙在她耳畔道。
容离还真的垂下了手,那黑雾随即将她的手托了起来。她好似也成了画祟下的傀,任华夙摆布着,自己光捏住笔便够了,脑子都无需动上一动。
华夙在她耳畔徐徐低语,“弯些腰。”
一会,华夙又道:“低点儿身。”
待画好了腰带上的双环玉佩,黑雾又带着她画起了下裳来。等到画鞋履的时候,容离干脆搬来了一张矮凳坐下,理直气壮地当好了一个假傀。
画到最后,唯剩这脸还是空白一片。
容离握着画祟站起身,才发觉额上满是汗,也不知过了几个时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