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提着灯,那灯随着他的步子微微晃动着,连映在墙上的光也如波纹潋滟。
容离不置一词,好似容长亭做过什么事,她俱能想得出来,故而何须浪费口舌来问。她步子轻,双腿无甚力气,走起路来身子轻飘飘的,就跟离了躯壳的游魂。
华夙看了她一阵,忽然伸出手,在她的肩上抓了一把。
容离余光一斜,看见那细长的五指在她肩上抓了一下,也不知抓了什么,她脚步略微顿了一下。
“命火。”华夙那只手仍悬在她肩上微微拢着,似捧着什么,“你这魂不守舍的,就像是命火要熄了一样。”
容离哪看得见自己肩头上有什么火,她无意恐吓管家,故而不想当着这老人家的面和华夙说话,侧着头动了动唇,无声地问了一句“什么”。
苍白的唇翕动着,像极夜里开合的素洁昙花。
华夙收了手,清冷的声音落在容离耳畔,“人自诞世起便有命火,寻常人命火高三寸有余,焰心暗而发黑,其外赤红,越是虚弱命火越是黯淡,将死之人命火近熄。”
容离忽地想问,那她呢。
她侧着头,望向自己的肩头,唇微微一动,嚼出了两个无声的字。
我呢。
华夙不咸不淡的朝她肩上扫了一眼,没有说话。
容离忽地觉得有点失落,紧跟在管家的身后,轻咳了好几声,她是个将死之人,想来,若是有命火,也该要熄灭了。
又走了数步,拐了个弯儿。
管家脚步蓦地一顿,抬臂把苍老的掌心覆在了粗糙的墙面上,“姑娘,看见前面那扇门了吗。”
容离眼一抬,还真看见了一扇石门,那门半掩着,许是没有旁人进来,容长亭也不屑于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