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黄府。
此时正值深秋,天气已经转凉。
黄文峰同妻子,正依偎在一张躺椅上乘凉。
他妻子已经怀孕了,眼下躺在他身旁,正兴致不错的读着话本。
这正是东秦刊印的《白蛇传》,东秦的君上,特意差人送给他的。
只是一想到黥人,他心里头就烦闷,可又有些无可奈何。
黥人海关官员,特意来黄府拜访,除去送来《白蛇传》以外,还送了一份任命书。
广州海关衙门,准备聘请黄文峰为口岸管理处的副主任。
这个职务不知是何官职,可多少有点把黄家放在火上烤的意思,加之黄家又是广州第一个同东秦打交道的商贾,使得这个举动,变成了东秦投桃报李。
更别说黄文峰还写了《东秦见闻录》,专门介绍东秦的种种奇特之处,如此种种,都为他黄家打上了黥人的标签。
偏偏在昨日,新皇派来了个马永成,来担任广州海关的镇守太监,这厮一来广州,就直奔黄府拜访。
言语之中,多有同黄家同舟共济的意思,并多次暗示,要将这个海关,变成一个捞钱的好去处。
黄文峰虽不喜黥人,可更不喜太监。
马永成不过是一张嘴,却要让他黄家出生入死。
但是黄家能得罪太监嘛?能得罪黥人嘛?都不能!
加上广东商贾,又多对黄家有巴结之意,所以黄家俨然,就被卡在了三方之中,有些进退维谷的意味。
黄崇德这些日子,也在琢磨这个问题,很快就想到了破解之策。
那就是立马派个黄家嫡子去东秦置业,就如同福建海商和浙江海商一般,只要把家财转移到东秦,那么他们的路子就宽了,在这边行事,也可以更加的大胆一些。
可是这样的话,就是铁定的投黥了!这对于黄家来说,又有些令人犹豫。
“表妹,你说在黥人召我去做官,是欣赏我的才能,还是觉得的我的身份可用?”
他妻子懒懒的把书放在胸前,眨巴着眼睛想了想说:“夫君好像没什么才能!”
黄文峰噗嗤一笑,伸出右手搂着她说:“还是表妹了解我!看来,我就是黥人立起来的一块招牌!”
“招牌不也挺好,招牌打响了,黥人才能引得其他广东商贾,去同他们打交道嘛!”
“是啊!”黄文峰叹了口气:“可咱家毕竟是缙绅,爹又极好面子,眼下广州,就有人私下嘲讽咱们为短毛。若是真投黥了,咱们又是出头鸟,怕是就如宁波的杨家一般,得被读书人骂死!”
“哈哈,夫君为何不这般想,既然宁波杨家那般的缙绅,都能铁了心同黥人打交道,那咱们当黥人的招牌,又有何难堪之处?”
黄文峰沉默了一会,放开妻子坐了起来:“表妹说的在理,丢了面子,能拿回来银子,便算是赚了!杨家在宁波,定是见识了黥人的霹雳手段,所以才铁了心出这个头,眼下黥人聘请我,倒也像是千金买骨!我这就去劝爹,让他在东秦置业!”
“好啊!如此一来,妾身也能经常看到黥人的新话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