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做工,货架上的瓷器没有一件比得上堆在角落中的这些。偏偏这些精致的瓷器被老板放弃了一样堆在墙角,反而是做工粗糙的那些整整齐齐的摆放在货架上。这两者之间门即便是外行人都能分好坏,即便老板不懂瓷器也不该如此才是。
夏祈音和李布衣说的是官话,老板听不懂,只觉得两人不像是买东西的人,便不曾理会,只顾坐在柜前打盹。这会儿夏祈音敲了敲柜面,老板才惊醒,以方言问他们要买什么。
李布衣就问角落里的瓷器可卖,老板略有些惊讶,随意报了个数字。老板显然是知道他们是外地人,有意提了价,可即便如此,也是极便宜了。
“老板,你这些瓷器从何处进的货?”夏祈音随意问道。
那老板突然脸色一变,嘀咕了两句,并不肯直言。
夏祈音扔了一串铜钱在柜上:“东西我不要,我只想知道你从哪家进的货。”
老板犹豫了一下,道:“镇尾的闵家!”
老板倒是不想说,但闵家就在镇上,出了他这里,并不难打听。
“闵家,可是本地人?”夏祈音意外道。
西南边陲的小窑厂竟能生产出与京中名窑一般瓷器,倒是有趣。
“自然是本地人,他们家窑厂就在镇尾山脚下。”老板似乎不太愿意提及闵家,“好了好了,这生意我不做了,实话告诉你吧,那闵家父子得了鬼洼,他们父子做的东西如今都卖不出去了。”
“何为鬼洼?”李布衣不解。
“一种肺病,因天下间门能治此疾的大夫屈指可数,此病又能传染,故此为人避之不及,才有了如此可怕的名字。”夏祈音解释道,“在我的家乡,此疾曰肺结核,不难防御,亦非不治之症。”
老板一惊:“客官莫不是京城来的,难道京城的大夫竟这般厉害,连鬼洼都能治?”
夏祈音微笑道:“是从京城来的,朝廷近年研制了些新药,对治疗鬼洼此类病症颇有奇效。”
“了不得了不得,怪道客人仪表不凡,原来是京中来的。”老板惊叹道,“不晓得那新药哪里买?”
惊觉自己问的急了,老板憨笑道:“不瞒客人,我与那闵家也是老相识咧。原来店里卖的都是闵家窑出的瓷器,后来闵家父子得了鬼洼,大家都怕,就不敢买他家出的瓷。去别处进货,贵不说,没有闵家窑的好,还要凭白添些搬运的本钱进去。”
“京中百草堂,或许以后的百草堂也能买到。”夏祈音道,“你说的那闵家能到京中买药?”
“闵家那媳妇能干,闵家父子病了一年多了,他们家那媳妇,也不怕染上病,将他们父子伺候的十分周全,到处求医问药。若晓得这病能治,别说去京中,怕是天涯海角,也去咧。”
“倒是一位有情有义的女子。”李布衣说着便看了夏祈音一眼。
“你看我作甚?”
“医者仁心,你说的。”李布衣道。
“我可算不得医者。”夏祈音负手出了小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