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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她别等了,髫髫的驸马,朕有别的人选。”皇帝揉了揉自己太阳穴。

吕公公连忙上前去帮他揉:“奴才多一句嘴……”

皇帝闭着眼,调侃道:“知道多嘴你还说。”

吕公公伸手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奴才多嘴。”

“你是想问,朕为什么扣下了小卫相公的生辰八字,不许了玉裁招他为髫髫的驸马?”

“这小卫相公是名满京城的玉人儿,昭柔公主殿下又是一等一的美人,这才子佳人,老奴看着倒也般配。”

“真有这等文采、容貌、家室一流出挑的少年郎,朕当然是给朕的狻猊儿留着。这小卫相公十四岁作《忠勇毅公破东胡凯旋赋》的时候,朕就注意他了。要不是狻猊儿跑的比兔子快,朕直接给他绑了塞进宁王府。”

吕公公:……嗨,就知道是这样。

圣上把身子靠在龙椅上,叹了口气:“朕的这个长女,心性坚毅,谋断利落,朕会心软,她不会。这种性子,正好寻个软和懂事的。太废物的她看不上,太有才的,又拿捏起来费神,朕还得借着踏青宴好好选选才是。”

吕公公见皇帝靠在龙椅上,一脸失神的模样,就知道他在想当年的事情了。

——李安然出生在边关六镇之一的虎踞镇,她出生那年,当今圣上李昌大破柔然主力,将雄踞在大周北方,对大周虎视眈眈的游牧民族狠狠一巴掌抽了回去,柔然分裂成了较强的东胡和比较弱小的淳维。

孩子的哭声宏亮得像只小狮子,李昌抱着孩子,决定给她取个小名,叫狻猊。

他的小狮子在边关长到十岁,和他一起回到了天京永安,见到了苦寒胡地之外的锦绣与繁华。

而后,东胡崛起,他又一次去了边关御敌——只是这一次,功高震主的陈王李昌,成了自己同母兄长的眼中钉肉中刺。

先帝废太子欲将他召回天京,设计半路伏兵,杀他而后快。

同时,还控制住了当时在天京的陈王府家眷。

母后不想看到他们兄弟相残,便以开法会的由头,将十三岁的李安然召入宫中,乔装打扮之后,让她带着两个扈从去边关提醒自己小心埋伏。

——他当时,其实是在“回京向兄长讨个说法”,和“直接以牙还牙”之间摇摆不定的。

毕竟,那是他的亲兄,也毕竟,那是他娘亲的另一个儿子。

他也怕先帝废太子手上扣着自己的妻女,除了狻猊之外,他还有一女一子,小女儿十一岁,唤做於菟,小儿子六岁,唤做栾雀。

他久久得坐在帅位上,眉头紧锁,犹豫不定。

李昌永远记得,他那年才豆蔻的长女一身男儿装,向前一步,用稚嫩却严厉的声音问他:“阿耶欲效‘富家翁’乎?”

这突然丢出来的问题问得李昌一阵头晕目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