洒金扇敲掌一收,卫烬扯唇漠然睥睨:“接下来,朕看你还要往哪儿逃?”
是啊,天罗地网,他还能逃到哪里去呢?
小内侍冷笑。
许是知道乾坤已定,他索性也就破罐破摔,翘起下巴,假假地抚掌称赞道:“真不愧是咱们北颐的天子,我甘拜下风。”目光往周围一扫,他哼声,“区区一个净了身的内侍,竟能劳动皇帝陛下出动这么多人,也算死而无憾了。”
卫烬也笑:“如果只是区区一个内侍,朕自然不会如此大费周章。”
小内侍嘴角的笑容隐去,眼神如刀,凛然盯着他。
周围人都禁不住打了个寒战,有种被毒蛇盯上的感觉,让人在四月天里依旧毛骨悚然,手臂都起了细细的毛栗子。
卫烬也不避不让,犹自悠悠撑开折扇轻摇。在那片徐徐的暖风中,静静与他对视,目光带着审视,顺着他额头,一寸寸滑落到鼻梁、下巴,最后停在脖颈。
越看,他脸上笑容越大,也越发地冷,“画皮难画骨,易容也易不了型,事到如今,你还要装下去吗?不如显出真身,咱们开诚布公地聊聊,如何?这位从火海中死里逃生的朋友。”
几个好奇心旺盛的大臣,就扒在院子门口偷听。
这话里的“火海”,当是指那内侍方才说的自家火灾,可他们听卫烬的声口,直觉这里头好像还有别的、更深意思,两个人竟似早就认识一般?
他们不由伸长脖子,恨不能将眼睛耳朵都放在那内侍跟前。
有先前的那话做铺垫,再听这句,小内侍倒一点不意外,冷冷扯唇嗤笑一声,煞为惋惜地抚着面颊,“唉,本来还以为至少能保住这层皮的……”
虽是自弹自抑,他眼睛却始终盯着卫烬,刀锋一般尖锐,指尖忽地一弯。
撕拉
一张完整的人/皮/面具从他脸上扯落,在风中飘摇。
因粘贴得过紧,乍然撕开,他原本的皮肉不免泛红,冷月底下瞧着格外清晰。尤其是右边额角大片烧伤的疤痕,肌肉组织扭曲,已经完全看不清原本的模样。
可那副和卫烬相仿的五官,却是赫然叫所有人心肝都大大地颤了一下。
是卫煊!
竟是卫煊!
四个月前被钉在东宫大门上,早就随那场大火化作死灰的人,现在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