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承宗听到玲珑这样一说,沉默着点了点头,也没有跟玲珑客气了,自个儿坐在了石头上,玲珑从屋里抓了些花生出来拿盘子装了,他也不多吃。这个人很讲礼仪,虽说外表看似一个武夫,可其实骨子里却很懂事,行事也并不莽撞,并不会给人突兀之感,相熟了,虽然知道岳承宗不是一个坏人,但跟他相对无言坐了半天,锅里水又开,玲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她自己本来不是一个多么长袖善舞的人,可前世时与人相处还从来没有过这样冷场的时间,坐着尴尬,这会儿要是走了留人家来帮忙的人一个人呆坐着了更尴尬,玲珑硬着头皮坐了半天,想了想也没什么好说的,问了几个问题,岳承宗倒是要说,不过话却并不多,一说完场面又冷了下来。
玲珑干脆呆呆的坐着,看岳承宗无聊的拿了个长铁钉轻轻敲打着石头表面,原本那不太平滑的石头表面一些凸起的地方被他拿着铁钉子一戳,便有石头碎末儿飞了起来,看着像是极轻松的样子,玲珑瞧得有些入神,见他敲得轻松,不由来了几分兴致,朝他伸了手道:“岳大哥,我来试试看。”岳承宗抬头看了她一眼,见她满脸兴奋的样子,默不作声的将手里的长铁钉子递了过去。
这东西入手便极沉,不像是岳承宗手里拿着像是羽毛般的重量,玲珑单手伸出去接险些没能拿得住,险险的双手捧住了,才将这长铁钉给拿住了。这东西约有两只手指并列那样粗细,一尺半的长短,恐怕足有好几斤的重量了,摸上去沉甸甸的,玲珑双手捧住了,后背险些吓出一身冷汗来。
若是这东西没接稳落到自己脚上,这东西又是前头似钉子一般有个铁冒,后头尖细的,直直落下去,能将脚背也给钉出个洞来。她这会儿捧着都嫌重,勉强拿到石头上面敲了敲,别说能像刚刚岳承宗那样轻松的一击便能使石屑横飞了,她敲上去连点儿石头渣都没能冒得起来,连敲了几下,手臂便显得有些酸了起来,只能无奈的交给一旁表情古怪的岳承宗,没好气的甩了甩胳膊,看他又轻松的敲击起了石头表面的凹凸不平之处来,没多大会儿功夫便将石头表面敲得干净了。
玲珑这会儿是真有些好奇了,看着他只轻轻一敲,像是十分轻松的样子,那石头表面便被磨得干净整治了,实在是让人有些吃惊。
“岳大哥力气倒是不小,你在练武功?”她时常看着岳承宗手里拿着一支长枪,每日风雨无阻的,刘玲珑本来的记忆中,好像依稀有这岳承宗在跟哪个人学武功的印象,不过以前的刘玲珑胆子小,也只是有这样一个印象而已,到底是不是真的,玲珑也不知道。
岳承宗被她这样一问,连眉头都没有抬起来,只是嘴里轻‘嗯’了一声,满脸严谨认真之色:“我从小就跟师傅学武功。”少年年纪不大,但神情却十分沉稳,眉宇间带着一丝正义凛然之色,难得他小小年纪的,便能有这样的堂皇之气,令玲珑倒是有些吃惊了起来,听他说在学武功,便下意识的问道:“学了武功能干什么?”
这个世道,虽然学些武功能强身健体,但像岳承宗这样风雨无阻的十数年都在学,可算是少数了。学这样些年的武功,他往后还能干什么?难不成还要真学戏文里说的闯荡江湖不成?那也总得会个什么本事能养得活自己家人吧?若是连吃饭都成问题了,就是当个江湖大侠也是三餐不济的。除非岳承宗准备去做一个武师或者是镖师之类的,不过前者以岳承宗小小年纪便能养成这样一副沉稳之态来看,玲珑总觉得小小一个武师护院让他来做实在是委屈了他,像是有些大材小用了。
而后者又好像十分危险,不知道是不是前世时看过太多电视里面劫镖的情景,玲珑总觉得当个镖师是十分危险又没有什么前途的职业,运送的银钱不少,经手的值钱东西也多,可都不是自己的,出了个什么差错,命赔上了不说,还得要倾家荡产的去赔,末了能穷得捡垃圾吃都算是命好的,就怕连命也剩不下。
她这话随口一问了,又自己胡思乱想了一回,岳承宗却是原本敲着石头的动作顿了下来,表情认真:“我准备以后长大,从军入伍,精忠报国!”
玲珑便是想了好几种答案,想破头都没想到会听到岳承宗说出这么一个回答来,她依稀觉得这话好像有些耳熟,好像在哪儿听过,又好像自己从来没有听过一般,只是傻傻的盯着岳承宗看:“从军入伍,精,精忠报国?”
岳承宗点了点头,也没抬头看玲珑,像是早已经预料到玲珑会吃惊一般:“我爹当年便是从军入伍,生平最大憾事便是家国未平,戎狄未逐。临终时都曾叮嘱我娘,待到赵皇室安定一日,赵都王朝安定之时,必要烧信以告他在天之灵。”不知道是不是说起了岳承宗感兴趣的话题,一向有些沉默寡言的他突然间说话多了起来:“我娘自幼便教导我要好好学武,往后从军入伍,精忠报国,驱逐戎狄,还我家园,以告我爹当年临终遗言!”
听到这儿,玲珑已经有些惊呆了,岳承宗却是终于抬起头来,冲她微微一笑,少年脸上这会儿说不出的坚毅凛然之色,手掌紧紧握着手中的长铁钉,满脸严谨:“我自小习武,便是为了能有为赵都王朝尽力,保住这片家国土的一天!”玲珑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有个这样的回答,顿时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这个少年还年幼,再者他不过是会些武功而已,打仗又不是只靠匹夫之勇的,战场上千军万马,他就是有盖世之力又如何?双拳难敌四手,他竟然会想要去参军……
“你是不是觉得我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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