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不愧是夫妻,玲珑一说起钱,岳承宗就想到了她恐怕是想要做什么,一开始的窘迫过后,岳承宗索性镇定了下来。他不是一面做着龌龊事又要立牌坊的人,更何况他所做的事情只要不是滥杀无辜,那便问心无愧,毕竟他自己就算是想抢劫,那也是被逼无奈,而不是一开始他的本意,岳承宗想得明白,自然这会儿就不再像刚刚那样不好意思了。
玲珑伸手拉住他,眼睛有些发亮:“夫君,我想慢慢的,在整个关内平原地区,建立起一道运输线!”
“何为运输线?”估计是这个词太新鲜了,岳承宗有些听不明白,犹豫了一会儿,这才小心翼翼问道。
说是跟他说不明白的,玲珑想了想,索性拿了纸笔过来,也懒得去磨墨,只倒了些水在里头搅了搅,便拿笔沾了,一面简单的画了个大概的地形图出来。这图只是她随意画的,但在不同的方向却写了玲珑所知的几个地名在其上,她又在不同的地方拿笔点了几个墨点,一面又画了线将这些墨点连合起来,这才道:“假如这是一些不同的城市,我想在这些城市中建立一个据点,然后不同的距点间派人驻守,再替人运送货品等物……”她话没说完,岳承宗已经有些吃惊道:
“这不是走私么?”他想了想,连忙便摇了摇头:“若是小打小闹的弄个镖局便罢,可若这样大规模的要替人运送物品,还能保护住这些东西,非得大规模用兵不可,玲珑,这样容易被人发现,朝廷是不允许的!”
玲珑一听这话,顿时翻了个白眼:“朝廷还不允许这些百姓们揭竿起义呢,人家现在不都四处乱了?现在朝廷自顾不暇,哪儿有功夫管这些?”就算朝廷有心他都无力,这生意绝对赚钱,想想前世一开始时现代垄断的铁路与快递、邮送等,便能看得出来这占了衣食住行最末的行字与运送有多赚钱了!
“可是,就是朝廷不管,可一开始咱们哪儿有余力来管这些?”岳承宗没好意思打断媳妇儿的兴致的是,他认为这事儿就算是能投钱进去,可也不一定能赚得起钱来,毕竟这会儿世道都乱了,谁还会走亲戚运送东西的,但他不好意思在这个时候打消玲珑的热情,因此将意思折中了一下,免得到时玲珑做成之后,失望了心里难受。
“你是怕到时没生意吧?”玲珑看了岳承宗一眼,突然间抿嘴笑了起来:“我要做的这门生意,可非乱世不可。若是世道太平时期,还真不好做得起来了。”只有世道乱了之后,朝廷的约束力小了,才有军械商人大肆的贩卖这些物品,若是只消在其中好好儿的盘算一番,不愁这些银子流不进口袋来!
这样的理念显然是跟岳承宗说不通的,他是严谨的古人,根本没看过现代时快递的盛况,玲珑有信心,只要自己这个一旦办成了,且坚持下去,一旦等到世道太平下来,她有信心能快速圈财,并很快使自己的这个想法成为众百姓离都离不开的生活中必须品之一!
岳承宗看她一副有些坚决的样子,显然劝她是没用了,因此犹豫了一下,也没再出声,反正想着媳妇儿喜欢,也懒得打水她热情,大不了自己到时多跑几趟,她若是尽兴了,自己也最多累一点儿,又没什么损失!
想到这些,岳承宗才定下心来,也不提这事儿了。
夫妻俩刚说着话时,外头便有人进来回报,说医女们与几个大夫这会儿都候在了外头,正等着替玲珑把脉呢。
身上的伤口包扎的时间久了倒是应该换了,可玲珑没想到还有大夫要过来,她任岳承宗将她拉起身来,有些不解道:“我好端端的,最多也就是有些伤罢了,也不用把脉了吧?”
“就是让他们瞧瞧,我也好放心,若是没事儿最好,可是万一那刘宗银还下了什么暗手,也好早早儿的把出来。”岳承宗这会儿对刘宗银恨得咬牙切齿的,说起他的名字时,都恨不能一口咬下他一块肉来,玲珑看他确实担忧,也就点了点头,不过是把把脉而已,确实没什么,她今日受了伤,刘宗银又是个贱人,万一那枪上有毒或者是有什么不好的东西,把把脉也好。
两夫妻下了楼时,玲珑先是任由几个医女将身上的伤口包扎过了,这才任由那大夫请了脉,谁料这一把脉惊吓倒是没有,惊喜却出来了一个,她怀孕了,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身孕,玲珑之前只当自己是紧张了,因此这个月葵水未来时也并没有在意,毕竟半个月前营子外停驻了不少的大军,她当时心里慌乱,又有些忐忑,自然这月事的情况便不那么在意,就是偶尔想起,也只当自己吓到了,可没想到她竟然是怀孕了。
想到早上出门前还有些后悔自己没有替岳承宗多生几个孩子,没料到其实自己肚皮里早就揣上了。两夫妻又惊又喜的同时,想着今天的情况,又有些后怕。幸亏玲珑没事,否则将刘宗银碎尸万断也来不及了!尤其是岳承宗,心里对于姚氏的反感,又更深了些。
岳承宗小心翼翼的抱了玲珑上楼时,两夫妻都还有些好像如在梦中一般的感觉,这一夜几乎两人都没怎么能睡得着,小心翼翼的护着玲珑的肚子,岳承宗不知想到了什么,傻笑又担心了半宿。
一旦怀了身孕,本来是想要好好招呼耶律父子,感谢他们救命之恩的情况自然是不成了。玲珑只得安心养胎,她之前受惊过度,幸亏她身体一向好,否则这次受伤便对腹中孩子有伤了。第一次怀岳云时玲珑还觉得没什么,吃什么都香,睡得也香,可不知这个孩子是不是中间险些没了的原因,一旦摸出脉了之后,玲珑便开始吐了起来,每天一大早起来第一件事便是抱着盆子吐上半天,最近她闻不得什么饭菜的香味儿了,以前爱吃的东西,现在闻着便反胃,半个月下来,整个人被折腾得险些去了半条命,这会儿只有卧床休养。
但与耶律拓买马的事儿,玲珑仍是强撑着身体给落实了下来,呆了半月,耶律拓父子呆不住了,要不是龙玲之前担忧玲珑身体不肯走,耶律宏又带孩子上瘾不想走的话,耶律拓其实早就要走了,他是耶律部族的首领,总是在这边游手好闲的而不赶紧归队,若是时间晚了,一旦往后戎狄八部相聚时,有可能如今的大可汗会趁机治他罪。耶律拓心头有自己的顾虑,因此半个月后,死活要拉着媳妇儿子赶紧离开了。
走时龙玲依依不舍的,看着玲珑眼泪汪汪:“姐姐,这一去,再见时不知是多少年后,姐姐务必请求保重,只盼能早日再与姐姐有相见之日!”龙玲如今人不糊涂了,可她对玲珑的感情却没有变。
她自幼便遭到了家变,一直孤单的被耶律拓圈养长大,没有知心朋友,处处受人鄙视,可唯有在玲珑身边的那段时间,对她来说,是过得最快乐的。两人不是嫡亲姐妹,却胜似姐妹,再加上又相依为命多年,龙玲这会儿一想到自己这一去不知多少年后才能再见玲珑的面,不由哭得就更厉害了些。
“你这丫头,如今病好了,倒是更爱哭了。”玲珑替她擦了擦眼泪,看了看一旁脸色漆黑的耶律拓,故意笑道:“再说相见的日子也不见得远呢,妹夫可是答应了我四万匹马,到时不如由你领队,咱们姐妹能再相见不说,而且我还可以留你好好住上一阵。”
“不行!”耶律拓没等玲珑再说下去,连忙打断了她的话,只是见自己一开口龙玲又眼泪流了出来,不由有些头疼,好像记忆中还是头一回看到一向自尊心极强,如同小兽一般敏感的女人哭成这个模样,心里难得一软,他想也没想就道:“姐姐不要再引得她哭了,到时我让人再添五千匹马,算是玲儿送你的。”玲珑这回没说话,龙玲已经眼泪迷蒙的问:“再添五千,作成整数不成吗?”
她语调软软,这会儿就是钢铁也能化为绕指柔,耶律拓与她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的待遇,这会儿哪里还有不行的:“你都说了,自然算数。”刚刚为了讨女人欢心,他张嘴便应了,可是话说出口,耶律拓才想起,耶律部族虽然繁荣,也比其它部落强大,可若是一下子支出五万匹上好的马,恐怕耶律部落的马匹也要吃紧了,想到这儿,他不由有些头疼。但看龙玲高兴的跟玲珑告别的样子,拒绝的话他说不出口了,反正等到赵都王朝一旦被灭,各部落抢到东西之后,回头他再整顿兵马,洗劫几个部落便成了。
想到这些,耶律拓脸色才比之前好看了不少,玲珑刚刚心愿得偿,而且还得耶律拓另外再亲口答应赠五万匹马,她也不拉着龙玲多说了,就怕等下这个心机深沉的耶律拓恼羞成怒之下反悔,虽说心里也舍不得龙玲,但只叮嘱她多跟自己写信,时常派人来往,其余的,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rs